宴席之后的第二天，除了趙予仁早早爬起，到山里搞勘測之外。其他人都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

李樣趕到車夫兄弟會據點時才發現了這點。在他推開屋門的時候，包括二程在內的所有人都沒醒。

他好笑的看著這一幕，先是去踹了熟睡中的大有一腳，“醒醒，醒醒！”

“嗯，李樣先生？”大有大腦還有一半朦朧著，沉浸在和爹媽長姐團聚的夢境里。大有緩了一下，清醒了點，其實這也不怪他貪多，米釀微甜，又帶著糧食的香氣，在昨晚的氣氛下，一不小心就多吃了幾碗，哪能知道自己這么不扛醉。

大有從鋪子上爬了起來，一身凌亂。

“去，去叫他們起床，全都收拾好了，帶到昨天你、我、趙予仁待的那個位置。帶上工具，我在哪兒等著。”

李樣吩咐了幾句，沒等正在整理衣領的大有答話，就先行離開了。他今天穿著西裝黃馬甲，腰里分別別著礦稿、布袋和槍牌擼子，口袋里還裝著一盒子彈。

李樣想早些時刻去山里練練他的槍法。

自從上次開槍之后，他常常避開兄弟會成員，在北平附近的那個練槍場練習自動手槍和步槍。如果讓現在的他面對之前的那四個山匪。他有把握在第一時間七發子彈解決他們，而不是心驚膽戰的盯著那背著弓的老者。

他這自信是子彈喂出來的。

北山，某處小山坡。

“砰砰砰，砰砰砰砰。”李樣卸下彈夾，重新上彈。去看遠處擺著的那幾顆富金礦石，毫不意外的都被崩飛了。他滿意的把槍上好保險插回皮套，蹲下身去，去看四處的碎片和富金礦石崩碎后，內部很明顯的黃金，正當他想再撿幾塊礦石來練練槍法的時候，大有帶著眾人終于到了。

“李先生，大家都到了。”遠處的大有停下腳步喊他。

李樣揮手致意自己聽見了，車夫兄弟會成員們陸續走到他面前，自覺站成一排，等著他發話。

二程從人群中走出，立在李樣附近。他大概知道李樣要干什么了。二程的嘴角也彎了起來，難得的和藹。

“大家工具帶好了沒？”李樣掃視著每個人的裝備工具。

“帶好了！”兄弟會的眾人，雖然有點不明所以，但礦稿，鑿子，篩子，布袋都帶了。

“大家是否清楚我們來這里的目的？”李樣輕問。

眾人各看各，紛紛搖著頭，只有大有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他點頭吧，顯得很不合群，好像只有他受到了李先生的偏愛似的，雖然的確是真的。搖頭吧，那又是明顯的撒謊了。

李樣看著大有手足無措、偷瞄眾人的舉動，心中不禁又嘆了口氣，‘看來大有短時間還是難當大任。’他心想。

“二程。”李樣側身向穿著慣常黑色褂子，腰里也別了礦稿和布袋的二程。“你來和他們仔細說說吧，這次所有收獲，他們一，你一。”

說完，李樣就不說話了。二程在一旁細細解釋，他就在一旁看著小成員們神色各異，驚呼不斷，心中暗自好笑。他自己第一次看到金子時，也沒比他們冷靜到哪里去，恐怕也是這個樣子。

李樣從地上撿起一塊剛剛崩碎的富金礦石，“接好！”他丟給因為知道了事情全貌而完全不震驚的大有，“你們需要開采的東西長這樣，黃金就長這樣。”大有接著，細細的觀察，然后傳給其他小成員。

“傍晚時分，聽到槍聲到此集合。”李樣對他們說。“至于現在，各憑本事了。成員們，希望大家珍惜這次嘉獎。”李樣笑著，他看到有些人已經從震驚和不可置信中恢復過來，開始在山坡上尋找了。

二程留下，帶著大家識別黃金和黃鐵區別。李樣背著身，離開了這叮叮當當、乒乒哐哐狂作的地方。

他要憑腦海里地圖的模糊印象，找找礦脈的大致方向，為趙予仁的勘測發現縮短時長。

這很難，但也比干等著好。

……

到了集合的時候，李樣的手繪地圖上多了好幾個金礦‘存疑點’，而小成員們顯然收獲滿滿。雖然一個個都灰頭土臉，臉上卻是笑的露牙花子，這笑容完全收斂不起來。

李樣點清了人數，和二程一起帶他們回到據點。二程用昨天做剩下的食材做了一頓簡易的飯食。

眾人在等著趙予仁。

當晚霞出現，人影西斜時，趙予仁又是踏著霞光出現，他面上帶著些喪氣，雖然腰間的布袋也鼓了起來，顯然是有不少的礦石標本。

眾人就坐在昨晚吃飯的桌席上等著他，眼巴巴的看著趙予仁。

趙予仁感覺有點兒莫名其妙。

“東家！”趙予仁開口，“雖然今天沒有找到完整的礦脈，但根據露天富金礦石的位置和類型，我已經有把握了，我們找到的會是石英脈型伴生金礦！再給我幾天時間就好！”

“我相信你的能力。”李樣不會對已經知道的事情驚訝。“現在大家伙兒需要你幫個忙。”李樣笑吟吟的接著說，“當然，你可以先吃過晚食，休息會再說。”

趙予仁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現在非常需要進食，有什么忙也得等待會再說了。

等趙予仁吃完，準備去房間里先寫他那勘測筆記的時候，終于頂不住大家伙的目光。“別看了，有什么忙需要幫的，和我說說就好。我會盡力而為。”趙予仁很無奈。

“趙先生！您能幫我們分辨這些黃金嗎！李樣先生和二程先生說瞧著里面像有黃鐵礦石。”大有率先站了出來，他拎著一個上面標著‘一’的布袋，把里面的東西仔細的倒在桌上預備好的空盤子里。

趙予仁掃過桌上那大如蠶豆、小如芝麻、摻雜著接近一半黃鐵礦甚至是其他玩意的黃金，接著再看向各位成員們手中大大小小拎著的麻袋。

眼前一黑。

他今晚怕是要像那深宮怨婦從紅豆綠豆里數豆子一樣。

要數到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