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世子所言的新式火藥?！?

雖然多了一個人，但是陶穹并不在意，現在的他只想快點完成這里的事，飛奔到朱悟凈身邊，學習如何飛上天！

朱瞻基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新式火藥，和以前的有什么區別？”

“沒什么區別，就是加了點白砂糖?！碧振防侠蠈崒嵉鼗卮?。

朱瞻基：“白砂糖？你是說糖霜？”

陶穹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糖霜，而是用世子留下的脫色法?！?

朱瞻基有些好奇：“脫色法，也就是說白砂糖是用紅糖制造的？”

陶穹微微頷首，解釋道：“世子說過兩套制造白糖的方法，一種是黃泥法，一種是離心法，兩種都不太現實。”

“不過我的運氣很好，認識一位廣州的煮糖師傅，他發現了世子所說的黃泥法，并不是用黃泥水淋，而是用黃泥封?！?

“但是用黃泥封需要一個月，乃是數月的時間，我實在等不起，于是耗巨資買來了雞蛋，去除黃卵，和官糖攪拌靜置，去除上方的雜質，再放在漏斗中，用泥土封上方?！?

原來那日在兵仗局，陶穹詢問朱悟凈如何增強火藥的力量，于是朱悟凈隨口說起了在火藥中加白糖的辦法，并說出了古法的制糖，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黃泥水淋糖法，以及日后的硫糖法。

后者需要離心機，大明沒有這個條件。

但是，黃泥水淋糖法在嘉靖朝就被大規模使用，應該是可行的辦法，所以就提議陶穹使用這個方法。

只是，陶穹經過嘗試之后，發現黃泥水淋糖法不可行。

即使換上了高嶺土也不行。

最后，根據朱悟凈所說的白砂糖生成的原理，加上來自廣州的制糖工匠的鉆研，他們完成了泥封法。

制糖師傅將糖漏用草封口，放入土中，將糖漿倒入，再用泥封死。

一天后糖漿冷卻，將糖漏取出，去掉漏斗下面的封草，將竹篾從下方插入糖漿形成導管，會有“糖仔”帶著雜質慢慢流出。

一個月后“糖仔”滴干，糖漏內壁則會有結晶糖，最上方靠近封泥的最白。

這就是大明嘉靖之后廣泛引用的古法制白糖。

至于宋應星在《天工開物》里記載的黃泥水淋糖法，極有可能是記錯了……

陶穹沒有耐心等待一個月，所以用那位制糖師傅的獨門秘方，在官糖里加入了不少雞蛋清，還有其他東西，十天之后，終于得到了足夠他實驗的白砂糖。

“世子那日寫下了一個公式，兩分硝酸鉀和一分糖點燃生成兩分碳酸鉀、十一分水和十一分二氧化碳（2KNO3 + C12H22O11→ 2K2CO3 + 11H2O + 11CO2）?！?

“說來慚愧，我也是前幾日在報紙上看到闡教的‘煉丹術’才徹底明白其中的原理?！?

陶穹說著有些唏噓。

中間的“分”是質量單位，原本應該是“摩爾”，但是朱悟凈改用了“分”。

朱悟凈這段時間已經在報紙上開始科普化學知識，不少人都看不太懂，畢竟元素之說十分玄妙。

但是。

有兩個人群產生了興趣。

一個是陶穹這樣的火藥師傅，他們時常和各種火器以及火藥打交道，現在可以知道火藥反應的原理，自然是要好好的鉆研。

弄清楚火藥反應的原理，至少不會死的不明不白。

除此之外，就是正兒八經的煉丹道士。

這些煉丹的道士一開始對于朱悟凈所寫的“煉丹術”很不服氣，但是見報紙上的內容全部都可以自圓其說，也就認認真真地閱讀起來。

這些煉丹師的目的不是學習，而是為了駁倒朱悟凈的這套煉丹術。

而后，不少煉丹師讀著讀著，竟然覺得朱悟凈是對的……

當然還是有些道士不服，尤其是朱悟凈拆穿了那些丹藥的化學成分，以及里面含有毒現實，可以說是直接砸煉丹師的飯碗。

這不能忍！

但是必須忍。

因為七天前朱棣正式赦免了大才子解縉，并讓他成為了道錄司正印，掌有關道教徒事務。

這位解縉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闡教的經文定為日后道士考核的標準之一，過不了的不發放度牒。

這還有什么好說的，老老實實地讀闡教的道法吧。

總之……

“……在傳統的火藥上，加上白糖和火硝就制成了新火藥。”陶穹總結道。

朱棣微微頷首，雖有中間關于“煉丹”的部分聽不懂，但他還是基本明白了，反正就是新式火藥的威力更大就是。

不過，朱棣對于白糖火藥保持懷疑的態度。

火藥的作用很多，種類更是千差萬別，并不是威力越強越好，用起來需要好好甄別。

道衍先是閉眼，而后猛地睜開：“陶提舉，你試驗火藥的時候，離遠一點?！?

“好的?！?

陶穹將一個火藥包交給一位力士，那士兵按照使用流程，先是跑到遠處，而后點燃引線，猛地向遠處扔去。

呲呲的燃燒聲中，火藥包被扔到了遠處。

而后……

轟??！

霎時火光沖天。

無形之中，空氣似是有一圈慘白生出，向著四周擴散而去，頃刻之間，那扔出火藥包的士兵被氣浪掀飛出去，朱棣身邊的兵器架哐哐的倒下。

道衍手中的茶杯早已落在了地上，僧衣濕了一大片。

朱棣主角眼前出現一道火光，又在彈指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滾滾燃燒的火焰。

在短暫的耳鳴之后，是士兵們焦急的聲音：“走水了，走水了！”

被掀飛的侍衛驚恐的抬起頭，眼中滿是后怕。

火光映照在朱棣的臉上，那是意想不到的狂喜。

威力到了這個程度，已經不需要考慮怎么用了，就算是拿著炸藥包對著敵人扔去，都可以造成巨大的殺傷。

這天下的城池，再沒有他朱棣攻不下來的了，不需要什么高級的戰術，只要靠近城墻，將成噸的炸藥包扔過去，再進行引爆，已足以炸塌任何城池。

那一瞬間，朱棣想出了無數全新的戰法。

“神機營要改組?！?

他低聲呢喃。

朱瞻基立刻道賀：“恭喜皇爺爺，有了這新式火藥，我大明的前方再無敵手！”

“哈哈，說得好！”

朱棣放聲大笑，再難壓抑興奮之情。

此時，陶穹有些不看氣氛地說道：“陛下，新式火藥的配方，我已經全數告訴了軍器局的同僚，我是否可以立刻動身前往世子處？”

朱棣此時有些猶豫。

這個陶穹也是一個火器人才，就這樣送給朱高煦和朱悟凈，會不會引出麻煩，讓他們滋生出不該有的想法。

此時，朱瞻基忙道：“去二弟那里？為什么？”

“這都是為了我們陶家的夙愿?！碧振妨⒖堂嫔徽?，萬分虔誠。

“洪武二十三年，祖父將火藥裝在椅子上，想像煙花一樣飛上天，卻被炸了個粉身碎骨，但是我等后人繼承祖父的遺志，我名為‘穹’，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飛上天穹！”

朱瞻基：“有這回事?。磕阕娓高€真是癲……壯烈！”

朱棣：“……”

這段話是今天第幾次聽到了？

朱棣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