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何雨水和傻柱究竟說了什么，王波并不知道。
而且翌日出門的時候，傻柱也難得的沒有和他一起去上班。
搖了搖頭，王波也只能暗嘆一聲，果然是忠言逆耳還得罪人。
如今快到年末，大家基本也沒多少干活的心思，這種懈怠的情況，領導都沒什么辦法，索性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中午到食堂吃飯的時候，王波并沒有看到傻柱，隨便問了句，這才知道他今天沒有來上班。
吃完飯回到車間，見大家都在慢吞吞的摸魚，王波也沒有特立獨行，隨大流瞎混唄。
一個下午他才做了十來個工件，直到下班，原本有些沉寂的廠區才變得鮮活起來。
王波推著車和工友一起往廠門口走去。
聽到前面有很多人，在說今年的福利問題。
王波這群人也加快腳步，想上去聽個明白。
畢竟，他也指望著廠里分的物資過個好年呢！
不過他不去聽還好，聽完就后悔了。
原來是有人得到了內部消息，說今年廠里的福利似乎要取消了。
然后就有消息靈通人士接話道。
這可不僅只是他們廠沒有福利，他聽人說了，今年四九城大大小小的工廠，都取消了年終福利，而且還是上級要求的。
似乎還說要讓大家克服困難什么的。
這話一出，大家先是一陣沉默，而后就有人恨恨罵起來，只是聲音太小，大伙也沒聽清楚究竟在罵些什么。
王波先前也沒太在意，不過聽著聽著就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了。
然后他才猛然想到了，歷史上的那段缺衣少食的困難時期。
按照歷史進程。
這不正是從今年下半年開始出現跡象，然后明年年中開始爆發，而后還要持續好幾年？
思及至此，王波心中不由生出一陣恐慌。
這種大規模，持續時間長的困難，就算他是穿越者，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無計可施瞪眼干看著。
“不行，自己現在要趕緊想辦法，提前囤積一些食物了。”
不過，很快他又嘆了口氣，放棄了這個有些可笑的想法。
這種年節囤積食物，那就是在自尋死路。
再說了，以他現在的條件，他又能囤積多少東西？
這可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度過的啊！
王波現在的心情很糟，沒有一點春節即將到來的喜悅。
前些年，他的生活雖不富裕，但再怎么困難，他也能時不時吃頓好的。
可一旦真到了那個時期，他恐怕連細糧都沒法能每天吃到，就更別提各種肉食了。
“唉，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實在想不到應對困難的辦法，也只能徒呼奈何，最痛苦莫過于此。
……
冉秋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又來到這里。
對眼前這個地方，她的內心是復雜的。
既有恐懼，又有期盼。
之所以恐懼，是因為在這個地方，她差點失去了她的清白之軀。
之所以心中還有期盼，是因為她想在這里，再次遇見拯救了她的英雄。
所以，她欺騙了自己的父母。
說今天又有朋友約她出去。
然后，她卻一個人來到這兒。
她已經在這里等了許久。
悄悄觀察許多走過的路人，一輛輛疾馳而過的自行車。
但她始終沒有發現，那個她一直期盼看到的身影。
說起來很不可思議。
她雖然沒有見過對方的面孔，但她依舊非常篤定的認為。
剛才經過的那群人中，肯定沒有那天救了她的英雄。
更離奇的是，她心中還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今天自己一定能夠見到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沉沉的夜色即將來臨。
冉秋葉心里也愈發緊張，在寒冷的冬日，她的雙手掌心竟然溢出了汗水。
終于。
在夜色和大地的連接處，緩緩出現了一個騎著車的身影。
“沒錯，這一定就是他！”
從這輛自行車，剛出現在她視野中的時候。
直覺就告訴冉秋葉。
騎著這輛自行車的人，一定就是那天晚上，拯救自己的那個人。
“我應該怎么和他打招呼呢？
可是會不會太突兀了？
他知道我是誰嗎？
他會不會認為我太隨便了？”
一時間冉秋葉腦海里升起無數念頭。
眼看心愿就快達成的時候，冉秋葉卻隱約有些患得患失，她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了。
王波的視力很不錯，老遠就發現胡同口站著一個身影，他心中不由一驚。
“怎么有人站在那里？
難道那天的事發了？
這人在埋伏我？
不可能吧，我都那么謹慎了？”
王波心中泛起了諸多疑惑，同時全身也開始戒備起來。
他生怕前方有針對他的陷阱，所以也不敢騎得太快。
就在王波琢磨著，自己要不要先發制人的時候，就見那個身影突然踉踉蹌蹌，往前幾步來到道路中央，然后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我靠，原來是碰瓷的，嚇我一跳！”
王波見狀，心中這才稍稍安心。不過心里很快又生出一股怒火。
“尼瑪，碰瓷都這么明目張膽了嗎？”
“你……你好，我……我……你你你……不是…我叫冉秋葉，謝謝謝我那天晚上救了你！”
這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
“所以……她是那天那個女人？”
王波瞬間就想到了原因，同時又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女人腦子有病吧，天氣這么寒冷，她獨自一人站在這里，難道她這么快就忘了，那晚差點在這失去清白的事了嗎？”
冉秋葉也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剛才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跑過來向對方表示感謝，卻沒到卻因為心情激動，不僅先摔了個大馬趴，而且連一句簡單的感謝，都說的顛三倒四，不知所謂。
實在是太丟臉了，一點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冉秋葉？”
王波神情古怪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冒失的身影。
“這個腦子有病的女人原來是她，那就難怪了！”
他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說什么。
天寒地凍，夜幕陰沉，孤男寡女，王波還能說什么？
這又不是人約黃昏后的旖旎場景。
沉默了許久，王波還是開口問道。
“別著急，冉老師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慢慢說！”
王波溫言細語問道，不過他并沒有承認自己救過對方。
救人這事他只是恰逢其會，又因為過不了自己心理那關，才會順手為之，并沒有多少值得驕傲的地方。
自己不求回報，更不愿惹麻煩。
“啊？我不是老師，我現在還沒參加工作呢！”
冉秋葉臉色一紅，然后垂下頭有些難為情說道。
“這？”
王波心中也頗覺意外。
“冉秋葉現在還不是老師嗎？”
于是他趕緊話鋒一轉。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么晚了你在這里攔住我干嘛？不知道現在天寒地凍，外面也不安全嗎？”
“我……我……”
可能是由于緊張，也可是感覺到王波話里的不耐煩。
原本能和人滔滔不絕暢談文化藝術，討論人文歷史的冉秋葉，瞬間就結結巴巴，不能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來。
“姑娘，別我我了，不論你心里想說什么，在當下這個時間和地點，都不是一個可以說話的時機。還是說點實際的吧。你住哪兒，我先送你回家吧！”
王波心中很是無奈。
沒想到自己順手救了個人，還真就救出麻煩來了，姑娘你多大的人了啊？心這么猛的嗎？
不過想到她有留學經歷，王波又恍然了。
這也算是一種小布爾喬亞的情趣吧？
嗯……簡單一點說，就是腦子讀壞了！
冉秋葉終究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經過剛才的慌亂后，她漸漸平復了緊張的心情。
感受到了王波語氣中的無奈，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當即也輕輕頷首同意了他的提議。
于是兩人就一前一后往街道前行。
只是在經過幾個路口后，冉秋葉終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為什么剛才你會叫我冉老師啊？”
“順口而出的，也許冉這個姓氏，和老師很適配吧，就像胡大夫，王主任，劉秘書一樣。”
王波隨意說道。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以前認識我父親呢！”
“不知令尊是？”
“冉思源，京城大學的教授！”
“嚯，高級知識分子，書香門第啊，失敬失敬！”
“你是干什么的？”
“祖上三代都是軋鋼廠鉗工。”
“哦！”
……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夜晚的街上顯得格外冷清，就算偶爾出現一個身影，也是行色匆匆，很快就消失在路口。
而此刻冉秋葉卻覺得十分安心。
她甚至覺得這時候的景象，有一種別樣且孤寂的美感。
“咳，那個……你家到底在哪啊！”
又轉了幾個街道，王波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
“哦，就在前面那條街了！”
“嗯，那就好！”
……
終于，冉秋葉在一個門口停下。
“謝謝你的護送，要不上我家坐會兒，烤烤火再走？”
冉秋葉哈著冰冷的小手，出人意料的提議道。
“今天不行，下次一定！”
王波對她這種不經腦子的話，已經有點免疫了，隨意敷衍一下，就擺擺手準備掉頭騎車離開。
冉秋葉急忙幾步上前問道。
“誒！謝謝你啊，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不用，江湖路人，相逢何必需相識！”
王波酷酷的轉過身。
“能讓我見見你的樣子嗎？拜托了！”
冉秋葉小心翼翼的問道。
“哈哈，這還是算了吧，我怕你晚上睡不著覺！”
王波沒有理會她的請求，只是用力一踏踏板，二八大杠頓時就如離弦之箭，飛快鉆入了漆黑的夜晚。
“哼！可惡，可惡，真是一個可惡的怪人！”
冉秋葉一連幾個要求都沒得逞，直氣得在原地連連跺腳。
直到身后吱呀一聲，她轉頭看見滿臉好奇的母親。
這才深呼一口氣，讓自己剛才暴躁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秋葉，剛才是誰啊，是他送你回家的嗎，怎么不請人家到家里坐坐？”
冉母不動聲色的問道。
“呃……我也想知道他是誰啊，可問了好幾次人家都不告訴我啊！”
冉秋葉心里也很無奈，不過嘴上卻故作平淡說道。
“哦，沒事的，媽，我這個朋友性格有點孤僻，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聽說我要邀請他進屋坐坐，立馬就跑了。這里天寒地凍的，咱們還是先回屋吧！”
說著，就攙扶著母親往屋內走去，只是雙眼依舊帶著期待，往空蕩的路口看去。
“我一定要知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