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肆無忌憚地散發著殺意，冰冷的殺機仿佛刺破黑夜的利劍，挾著直灌骨髓的寒意鉆進陸司命的腦海，瞬間凍結了陸司命的意識。

陸司命僵硬地矗立在原地。

他的意識凝固成了冰，無法做任何思考，也不能凝聚任何念頭。

他就這么呆呆地站著，仿佛已經被斬靈刀斬了似的。

回溯？

連念頭都凝聚不出來，怎么回溯？

“對不起，司命。”林霄看著面前呆如木雞的陸司命，發出一聲情緒復雜的輕嘆。

他的眼神里夾雜著愧疚、無奈、掙扎、痛苦、憎惡......

他有很多話想對陸司命說，至少讓陸司命明白他為什么殺他，但他不能這么做。

因為這是陸司命的第一次任務，這里的一切都在弒神空間直播。

他的每一句話都會被弒神空間里成百上千的弒神者聽到并解讀，因此他什么都不能說。

“這把刀是弒神空間給你的新手道具嗎？弒神空間很看重你啊！”林霄打量著拔出刀鞘一小截的斬靈刀。

他一寸寸地把斬靈刀拔出刀鞘。

起初他只是略有些驚訝，但隨著斬靈刀出鞘的部分越來越多，他臉上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濃。

到了最后，幾乎無可復加。

“怎么這么長？”林霄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新人局內商店中的物品是與新人的潛力掛鉤的。

潛力越大，商店物品越好。

他當初只有兩把小飛刀，但那已經是弒神空間里非常罕見的了。

這么長的刀……

做夢都做不出這么大膽的夢。

林霄直勾勾地盯著陸司命的臉，這一刻，他眼底的掙扎之意變得極其強烈。

殺？不殺？

這孩子的潛力很大，留著他，將來或許可以由他來結束這一切。

不，來不及了......

林霄眼底的掙扎之色開始消退。

時間不夠了。

不只時間不夠，這條路太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而我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很久，還是由我來吧。

林霄的眼神變得枯寂。

對不住了，司命！

他舉起斬靈刀，殺意在這一刻凝聚到極致。

嗡！

斬靈刀忽然震動了一下。

一個朦朧的人影從斬靈刀里鉆了出來，他靜靜地注視著林霄。

林霄怔住了。

他從這道朦朧的人影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他的殺意為之一滯。

他仔細端詳這個人影，逐漸辨認出了這個人影的身份，臉上控制不住地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是你？”他張大嘴巴。

他一臉震驚地喊道：“怎么會是你？”

他眼底的枯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強烈到無法掩蓋的難以置信和喜悅。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無數次思念的人，竟然從他手里這把刀中鉆了出來。

朦朧的人影一動不動。

他就飄在斬靈刀上方，靜靜地與林霄對視，既沒有動作，也沒有言語，就像一張定格的照片。

兩秒后，這道人影化作一縷幽藍的煙，縮回斬靈刀里。

林霄一下子紅了眼眶。

“怎么能不是你呢？”他雙手握著斬靈刀，不知不覺淌下兩行清淚，“也只有你了，我早該想到的！”

......

弒神者們一臉迷茫地看著大屏幕。

發生什么事了？

靈魂武器里怎么鉆出一個人影？

還殺不殺那個新人了？

“我怎么看不懂呢，誰來講講？”

“聽說靈魂武器的材料是強者的靈魂，我之前一直不相信，現在我有點信了！”

“靈魂武器是強者的靈魂？真的假的？”

“瞧這家伙哭的，這把靈魂武器的原身是他的老相好嗎？”

“噓！禍從口出！”

翎王怔怔地望著大屏幕。

她作為上一屆新人王，并且加入了頂級公會人類自救組織，知道的信息比普通弒神者多一些。

構成靈魂武器的材料確實是強者的靈魂。

只有一個靈魂才能刺痛另一個靈魂，而且只有足夠強大的靈魂才能脫離肉體而存在，弱者的靈魂在肉身死亡后就會隨之消亡。

然而，即便是執念開發度達到60%以上的高階弒神者，死后也只能凝聚出指甲蓋大小的靈魂材料。

靈魂材料很特殊。

從同一個靈魂中誕生的靈魂材料可以分開制作幾件靈魂武器，但一件靈魂武器只能使用一種靈魂材料，因為不同的靈魂材料接觸后會相互蒸發。

換言之，陸司命的斬靈刀完全由某一位強者的靈魂凝聚而成。

這位強者的靈魂強大到難以描述，從斬靈刀里鉆出來的朦朧人影就是這名強者臨死前留下的一點殘念。

但翎王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這名強者是誰。

死后靈魂能凝聚出一把長刀，絕對是風云人物中的風云人物，按理說她不應該不知道。

可她歷數往些年犧牲的強大弒神者，覺得哪一個都不可能凝聚出這么一把刀來。

她之前下意識忽略了這個問題，但當她親眼看到有人影從斬靈刀里鉆出來之后，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向公會里的前輩們請教一下了。

這把靈魂武器的源頭是誰，亂入新人副本的這個弒神者與那位強者是什么關系？

不遠處，梟也駐足觀看著屏幕。

他的表情與屏幕里的自己一模一樣，微紅眼眶，清淚兩行。

他抬起手臂擦了一下眼淚。

“能凝聚出這么長的靈魂武器，也只有你能做得到了。”他擦干了眼淚，露出緬懷和喜悅的表情，顯而易見，他知道那個朦朧的人影是誰。

他心底的陰霾忽然退散了。

不過，他的笑意只維持了短暫的一瞬，他眼神復雜地望著大屏幕里的自己，等待著那一個他做出決定。

殺？不殺？

......

陸司命眨了一下眼睛，意識渙散前的記憶涌入他的腦海。

他惶恐地看了一眼握著斬靈刀站在他面前的林霄，然后毫不猶豫地發動了回溯。

回溯！

然而，無事發生。

陸司命感到又害怕又迷惑，忽然，兩行小字從他眼前升起。

【復刻-時空回溯】

【發動失敗】

【剩余使用次數不足】

沒次數了？怎么會？

陸司命懵了。

他心想，我不是還有九次回溯次數嗎，這些次數都哪去了？

屏幕外的弒神者也許能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他們親眼看到陸司命回溯到意識渙散的時候，然后意識渙散一結束就又回溯到意識渙散的時候......

循環往復，直到次數耗盡，像玩游戲卡了似的。

就挺呆的。

“拿好了。”林霄忽然出聲。

在陸司命害怕和迷茫的眼神里，林霄把斬靈刀插回刀鞘，拋進陸司命的懷里。

斬靈刀失而復得，陸司命的心情不由地放松了一些。

“導師......”他遲疑道。

他剛才清楚地感受到林霄對他的殺意，但不知為何，現在這股殺意不見了。

難道那只是考驗他的膽量？

林霄不會讀心術，也猜不出陸司命此時心里在想什么。

他打斷了陸司命的話，緩緩開口：“帶著這把刀到現實里找我，我有話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