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明顯緊張起來，連是什么消息都沒問就直接問有沒有異常的李承乾，房玄齡暗暗嘆了口氣。

雖然還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動作，但既然已經決定了要下注太子，他自然要開始慢慢的為太子謀劃。

太子這個樣子，明顯是動心了啊。

雖然裴二的來歷同樣不凡，但兩人之間的差距仍然如同天塹，將來會不會成為他人攻擊的軟肋？

畢竟......

有心相要勸諫一句，但最終他還是放下了這個想法。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他房玄齡還不至于這點兒麻煩都解決不了。

房玄齡的猶豫只是一瞬間，但卻都被李承乾看在眼里，這讓他的心不由的一沉。

“裴二姑娘真的有什么問題嗎?”

看到李承乾已經緊張的快要站立不住的樣子，房玄齡直接笑了出來。

“哈哈哈，太子殿下您想多了，裴二姑娘沒有問題。”

李承乾此時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

真的嗎?

那你剛才.......”

“殿下，臣只是覺得裴二姑娘太不容易了一些！”

“到底怎么回事？

快說！”

“是！

“裴二，生于武德元年十一月二十八，代郡武川人士，母劉氏，父裴士濟，曾為宇文化及軍中一卒伍，武德二年宇文化及兵敗之后被遣散回鄉。

武德三年七月初六，家中意外走水，全家死于大火之中，只有裴二一人被家人藏于水缸之中才幸免于難，后被一云游道士收養。

之后幾年行蹤不可查，再有記錄之時已是貞觀三年。

那時的裴二已經如現在一般力氣極大且武功奇高，平時游走各地以揭官府的通緝告示領取賞金生存，偶爾也會接一些護衛的差遣。

這一次她出現在碭山，是因為兩個半月前揭了宋州府的告示追兇，為追蹤殺人兇手來到碭山。”

聽過了裴二的成長經歷之后，李承乾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他又想起了裴二笑著說生活本就苦澀如歌時的樣子，一歲多就失去了全部的親人，原來她早已體會到生活的苦！

還好，她熬過來了！

“收養她的道士查到了嗎？”

“沒有直接的記錄。

但是經查閱度牒，武德三年全國共有道士三千七百八十九人。

那一年到過武川一帶的有三百七十二人，其中擅長功夫的有八十三人，而能使用重劍的只有一人。”

“是誰？”

“張至真！”

“什么？

你是說那位生于前魏永安三年，七歲入道，然后道武雙修，一生行蹤飄渺不定，皇祖父和父皇都曾想邀請入朝為官而不可得的那位歷經三朝年近百歲的老神仙張至真？

收養裴二姑娘的竟然是他？”

“如果沒有其他不在度牒記錄之中的隱世高人正好在那個時間出現在武川一帶的話，那收養裴二姑娘的八成就是那位老神仙了。”

“哈哈哈，錯不了，絕對錯不了了！

除了張至真老神仙，還有誰能教出那一手出神入畫的重劍。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中間不可查的幾年，她一定是和老神仙一起云游天下，官府記錄不到實在是太正常了。”

“殿下說的極是！”

看著李承乾整個人都輕松下來的樣子，房玄齡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為他高興還是嘆息。

就算她是老神仙的弟子，身份的差距也太大了一些，以后恐怕......

算了，以后再說吧。

“殿下，我們要不要通過裴二姑娘打聽一下張至真老神仙的蹤跡？

要是萬一能請動老神仙入朝為官的話，將是大功一件。”

“不要！”

下意識的拒絕了這個提議，他便果斷的轉移話題。

“那個萬寶坊的云娘呢?

她是什么來歷？

孤總覺得她有些可疑！”

“回殿下，云娘的來歷也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前隋大業二年，尚在襁褓之中的云娘被一夫婦撿于長安郊外山林之中，養父張二牛、養母鄭氏都是長安本地人士，戶籍祖上皆可考。

大業九年，張二牛死于勞役途中，鄭氏因悲傷過度于一個月后病亡，時年七歲的云娘身無分文，便在長安城外插標賣身以籌錢安葬父母。

因為生的標志，僅僅七歲的云娘已經能看出來絕對是個美人胚子，便被長安城的永樂坊以三十文的價格買去，兩年之后在長安城已經小有名聲。

大業十三年，為避戰火又流落到揚州如意坊，一年后便成了如意坊的當家花魁。

武德二年，被路過揚州的宋州富商沈全看中買回家做了小妾。

武德五年，因為不為主母所容又被趕出家門。

不過那沈全也不算毫無良心，云娘離家之時給了大量財帛。

正是靠著這些財物，離了宋州的云娘來到碭山開了一間賭場，取名萬寶坊。

靠著手里的財物和過人的手段，十二年的時間里硬是將萬寶坊經營成了碭山最大的賭坊。”

聽完了云娘的經歷之后，李承乾也不由的感慨：

“如此看來這云娘也是個奇女子啊！

不過，想經營一間賭坊可沒那么容易，她背后的人是誰？”

“目前查到的情況，她手里有兩百四十二名功夫不錯的打手。

另外碭山各個衙門也都有收到她的孝敬，但要說真正的靠山確實真的沒有查到。”

“不是聽說得罪了萬寶坊的人都再也沒有出現過嗎？

這是怎么回事？”

“這倒是真的，這些年來與萬寶坊有過較大過節的人一共三百八十七人，這些人確實全都已經死亡。

雖然死因各異，但每一起死亡案件都有詳細的卷宗或者在場證人，所有的證據都顯示他們的死和萬寶坊毫無關系。”

“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今天鬧事的人叫羅運興，齊州人士，同樣也是經營賭坊。

一年前羅運興到碭山游玩之時來到萬寶坊，當時便對云娘驚為天人，曾放出豪言一定要娶云娘為妻。

但依臣看來，那羅運興不過是想人財兩得而已。

一年來羅運興曾多次前來求親全都被拒，被拒絕的多了之后，惱羞成怒之下他就開始變求親為搗亂，今天這樣的情況也并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只是正巧被我們碰到了而已。”

“那她跟裴二姑娘是什么關系？

孤總是感覺她們的關系好像不只是賭場老板與賭客那么簡單。”

李承乾這個問題一問出來，一直表情嚴肅的房玄齡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倒是把李承乾給弄疑惑了。

“怎么了？

她們的關系很復雜嗎？”

“殿下多慮了，她們確實早就認識，不過并沒有什么復雜的。”

“哦？

那到底是什么事能讓房大人都忍俊不禁？”

“微臣殿前失儀，還請殿下恕罪，實在是她們的關系太過于奇葩。

她們第一次認識，是在三年之前。

跟這次的原因一樣，裴二姑娘來碭山追兇，拿了賞錢之后就來到萬寶坊賭錢，不出意外的輸了個精光。

裴二姑娘一氣之下砸了賭桌，等氣消了之后才發現自己沒錢賠，然后便提出可以給云娘當一段時間的打手抵債。”

云娘也是夠絕，直接給裴二姑娘列了個一百七十三人的名單，上面全是平時調戲過自己的男人。

裴二姑娘也是實在，拿著名單便一個一個上門去打，而且她還只打臉，別的哪都不打。

等裴二姑娘把名單過了一遍之后，碭山便多了一百多個豬頭。

從此之后裴二姑娘在這碭山也成了名人，還有了個綽號叫豬頭女俠！

后來裴二姑娘每次出現在碭山，都會有受了欺負的女子出錢來請她把人打成豬頭。

聽到裴二竟然如此耿直，李承乾差點兒沒笑趴在地上，過來好久他的緩過神來，心情也越發的放松。

“沒想到這倆還是一對兒妙人！”

感慨了一名之后，他就渡步到桌前拿起筆開始書寫，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之后，他終于抬起了頭。

放下筆，認真的吹干了墨跡之后，他將手中的紙交給了房玄齡。

“明日入水事關重大，今天晚上就辛苦一下房大人，按照上面的清單準備好物資！”

接過了李承乾遞過來的清單之后，房玄齡只是簡單看了一眼就大吃一驚。

“殿下，這......“

“時間緊急，房大人先按這個準備吧，日后孤再向你解釋。”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