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有吳大人這句話，本官就放心了。”

聽了吳興武的保證之后，蔡玄這才心滿意足地笑道。

吳興武則趁機小心翼翼地繼續說道：“啊對了，蔡大人，卑職之前跟您說過的那件事，您看……”

“什么事啊？”

“蔡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就……就是卑職妹夫的那個知……知縣……”

“知縣？小了點吧？山西鹽道還有個缺，等回頭本官就找機會給他放上去。”

“鹽……”此話一出，那吳興武整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要知道這鹽道可是個油水十足的肥缺，即便不搞那些歪門邪道，幾年下來后半輩子也是吃喝不愁了，如此巨大的利益就擺在眼前，頓時便讓那吳興武既驚又喜道，“哎呀呀，蔡大人，您真是給了卑職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蔡玄則擺了擺手，“用不著謝我，我可沒有那么大的能量，還是那句話，只要你盡心盡力，大官人就絕對不會虧待你的，明白嗎？”

“卑職明白！”

……

是夜，東大倉。

“三年陳……十袋！七年陳……九袋！五年陳……十五袋！……”

盡管夜已經深了，可大倉的院子里卻依舊燈火通明，一個身穿知縣官服的正帶著手下的糧官和幾名衙役連夜清點著大倉里的存糧。

“老宋頭，你可得把這算盤給我撥好了，千萬錯不得！算盤子兒雖小啊，可比我王澤遠這顆知縣腦袋還大！你得給記著，手里撥著的，是本官的腦袋！”

“王大人請放心，卑職吃了十幾年的官糧，可還沒磕掉過一顆老牙啊！”

“凡事仔細點錯不了，要不本官干嘛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帶著你們連夜跑來清點存糧啊？”

正說著，就見一道身影急匆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什么人？！糧倉重地也敢擅闖，不要命了？喲！孫大人！下官王澤遠不知知州大人前來，有失迎迓！”

然而那孫大人卻只是隨意掃一眼，便板著一張臉問道：“齊了？”

王澤遠則趕忙陪笑道：“下官……不明白孫大人的意思……”

“我是問你，這東大倉有多少庫存？”

此話一出，那王澤遠趕忙踢了一腳一旁的糧官，后者則急忙取來了賬冊，“兗州府，滋陽縣縣衙東大倉官倉存有官米，五萬兩千九百八十一石。”

“這個數可都是有冊子可查的！”王澤遠連忙補充道。

“嗯……”孫大人聽了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那這存糧之數，與冊子上的數，合上了嗎？”

“額……”王澤遠遲疑了片刻又踢了那糧官一腳。

那糧官這才反應過來繼續說道：“回大人，現已盤存一萬零六百石。”

聽到這，那王澤遠立刻就有些慌了神，“不對吧？倉里的存糧，已盤去十有八九，怎么還缺了……”

“缺四萬兩千三百八十一石！”

“這……”王澤遠不聽還好，一聽糧倉里少了這么多的存糧，額頭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趕忙仔細回想了一下，這才猛然間想起了什么，急忙向那孫大人解釋道，“噢！下官記起來了，記起來了，上年底征收秋糧的時候，孫大人是親自來督收的，當時，您下令本縣把這官倉里的五年陳米調運四萬石充作秋糧運往了京倉，再后來，前些日子聊城水患，也是孫大人您下令本縣，調出兩千石運往了聊城。對對對，缺的就是這個數……”

“啪！”

然而不等那王澤遠把話說完，孫大人便不由分說掄起胳膊打了他一記耳光，頓時就將其打翻在地。

再看那王澤遠，盡管臉上已然被打得腫了起來，但卻依舊敢怒不敢言，只是拼了命地解釋道：“孫大人，您這是……下官，下官可都是照實在說啊！”

“照實在說？”孫大人聽了不禁冷笑了一聲，“那好，本官問你，你有本官下令調糧的手令嗎？”

王澤遠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而那孫大人則繼續咄咄逼人地質問道：“那倉糧虛實，人命關天，你總該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分明是你縣倉廒歷年失察，以致倉糧短缺甚多！還胡說什么是本大人下令調走了糧食，要不是本官多了個心眼兒，今晚上過來看一看，你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掉腦袋的事來！”

這下那王澤遠算是徹底慌了，連滾帶爬地爬到孫大人面前近乎哀求地說道：“知州大人，您要打下官的臉，盡管打就是了，可下官要說的，還是實話，下官記得，您把那四萬石陳年官米調走的時候，對下官說過，等今年秋收之后，定給我補上，對對，您當時就是這么說的！老……老天爺可以作證！”

此話一出，頓時就把那孫大人給逗笑了，緊接著更是笑著將親自將其從地上扶了起來，“起來起來，怎么樣，王大人，剛剛嚇壞了吧？實不相瞞，本官是專門過來考考你的！本知州深夜到此，就是要告訴你，冊子上的四萬石糧食，可以銷賬了！”

“銷……銷賬？”王澤遠聞言立刻大喜，“這么說，大人您把糧食送來了？”

“送什么？你難道沒看到本官是只身一人前來的嗎？”

“那……”

“怎么，這種事情，還非要本官說得那么直白不可嗎？”

直到這時，那王澤遠這才恍然大悟，“孫大人的意思是……讓下官將那四萬石糧食都算在之前那個姓劉的頭上？”

“哼，說了半天，你小子總算是開了竅了！記住了，從現在起，無論是誰問起，你都要給我把這件事咬得死死的，絕對不能松口，明白嗎？”

“下官明白！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把這件事情咬死，即便是到了欽差大人面前，下官也絕不松口！”

“好！”孫大人聽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倘若你真能咬死了不說，事后自會有你一份好處，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倘若要是因為你而壞了本官的大事，也絕對沒有你的好果子吃，明白嗎？”

“是，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