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院子里的鬧劇鬧得很大。

我那婆婆原本是想給我一個教訓，怎么也沒想到我和云櫻兒如此彪悍，一個踹他兒子，一個更是給他兒子來了一花瓶撂倒在床。

上朝是不能上朝了，可因為房中那事被一妻一妾弄到養病更丟人，我婆婆原本想狠狠懲罰也不能聲張，只能打碎了牙齒和血吞。

她更不好意思當眾罰我。

大家族，懲罰都得拿出理由來，這是規矩。

以我的性子，她敢請家法，我就敢當著族老眾人的面喊出她兒子婚內強暴。

這等家丑，我婆婆的臉丟不起。

自然是罰我兩個月月例小懲大誡的做個樣子。

可云櫻兒身為妾室對夫君動手，是實實在在被抓到把柄。

我那位婆婆把平日里在我面前沒耍成的威風全撒在了云櫻兒的身上，當著眾人的面狠狠打了她三十個耳光。

更是用荊條抽的云櫻兒滿身是血。

她還不到十五歲！

我被幾個嬤嬤壓著，只能眼睜睜看著云櫻兒被打成血人。

動手的是那天被我踹斷鼻梁的何媽媽。

她像是要報仇，荊條竟然還敢往云櫻兒的臉上打。

“住手！”

我捂著胸口，血氣一陣上涌，口中盡是腥甜味兒。

何媽媽來不及收回手，荊條正正好打在我胸前，力道大的拉出一片血。

我悶哼一聲，嘴里的血順著嘴角染紅了衣領。

“誒呀，大奶奶怎么吐血了？”

“大奶奶沒事吧。”

“大太太的心也忒狠了，怎么把大奶奶給折騰的吐血。”

族中一向看不慣我那刻薄婆婆的妯娌們頓時起了興致，一個個以我為理由炮轟我那高高在上的誥命婆婆。

她們女人之間的七嘴八舌我不關心，我忍著痛扶起云櫻兒。

這傻孩子暈過去的前一秒還忍痛安慰我。

她說。

“姐姐你別生氣，你都吐血了，櫻兒不疼的，姐姐別為我費心。”

我怎么能不對她費心？

這么重的傷，萬一發炎再發燒，她如何撐過去？

急火攻心之中，我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身邊的丫鬟都換了人。

我心里擔心這群丫鬟拜高踩低，虧待了云櫻兒，趕忙扯著嗓子大喊來人。

叫了有五分鐘，才有一個模樣俏麗，身段風流的丫鬟滿臉不樂意的推進門。

“你催命呢！”

“云姨娘呢？”我強忍給她一巴掌的沖動，耐著性子問。

她甩了個白眼。

“在陪大爺呢，我說你一個正頭太太，怎么一副勾欄狐媚樣兒，大白天的還問男人在哪兒？病了都不忘鉆被窩？”

一長段刻薄話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我腦子里只有一個關鍵詞。

陪陸瑾玉！

陪陸瑾玉，還能是干什么？

腦海中，那小姑娘脖子上勒緊了紅繩，死不瞑目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我慌忙扯開杯子，連鞋子都顧不得穿，一把推開她便往外跑。

陸瑾玉的房間離我院子很遠。

我以前只覺得這是保護自己的方式，故意離他院子很遠，想著一般人上班996在朝廷卷都要累死了，回來也沒心思走這么遠的路來我院子里鬧事。

對這個安排我一直沾沾自喜。

此刻我卻恨極了我的小聰明。

陸瑾玉的院子越來越近。

眼看著快進到院子里了，我缺正正好碰到我那刻薄婆婆。

她看我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都沒穿好，卻好似自己受了奇恥大辱。

“李氏，你給我站住！”

我置若罔聞，一路往院子里闖。

她氣急敗壞，招呼一群婆子把我攔住。

我就是學了陳鶴皋十成十的功夫，體虛氣弱的狀態下，也裝不開一群膀大腰圓，做粗活做慣了的老婆子們。

“你們給我閃開！我是陸家大奶奶，你們這群奴才敢來動我的衣裳，誰給你們的膽子！”

原本還對我動手動腳的婆子們聽到我這句話，反而互相對視一眼，松開了手。

多可笑啊。

我最看不慣的就是封建社會的等級制度，可真到了關鍵時刻，我一個人卻要用這個等級制度當武器。

“你還知道你是陸家大奶奶，你看你這個模樣，成何體統！”

婆婆走到我面前，狠狠瞪了我一眼，她那自詡高貴的手還是沒打在我臉上。

我咬著牙才沒讓聲音染上哭腔。

“娘，你知不知道陸瑾玉在干什么！”

我尖叫一聲，隨即意識到了什么，強忍內心的不甘壓低聲音。

“陸瑾玉的花樣你做娘親的難道不知道嗎？”

婆婆看了我一眼，面色很平靜。

“知道。”

“那你快讓我進去，我得阻止……”

“你阻止他做什么？”

婆婆看著我，像是看一個怪物。

“不過是宿了一個妾而已，也值得你一個正頭娘子這么慌張？做人正房，要大度！”

我差點沒被這一番嬌妻言論震碎三觀。

“娘！”

我捂著胸口，血氣又是一陣翻涌。

“你知不知道陸瑾玉會對女人干什么！”

“知道。”

婆婆說的話輕飄飄的。

“你知道，你知道你還……”

“所以我才給瑾玉準備了妾室。”婆婆的聲音冷靜的想像是在問今天的天氣怎么樣。

“妾室，就是用來發泄的。”

“一個物件而已，也值得你一個正頭娘子大動干戈？”

一個物件。

物件。

我嗤笑出聲。

我怎么忘了，這個封建社會，這群既得利益者眼里，人都可以用來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