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一角,散尾葵生得正好,水潤鮮綠,一束陽光透過潔凈玻璃打在它身上。
沙發上的女人眉目攏起,勉強扯出一絲笑,“小年可真棒啊,居然進了省賽,聽我學生說,這次比賽的含金量挺高的。”
虛偽恭賀一番,掛下電話后,陳香玲臉色瞬間變黑,儼然有雷雨到來之勢。
憑什么她陳燕靈什么都有,連兒子也那么優秀。
煩躁之際,陳香玲起身踱步,不知不覺來到慕薄的房間。
慕薄還沒回來,床單依舊皺巴巴,窗簾隨風飄搖,四周空寂無聲。
機器運作的嗡嗡聲吸引了陳香玲的注意。
上面是進度條拉到一半的學習視頻,許是慕薄忘記關了,這樣想著,屏幕里蹦出一個鏈接。
花園外,黑色光亮轎車駛進智能車庫,下了車的慕薄快活的哼歌,順腳鵝卵碎石踢到草坪里。
進了家門,左顧右盼,廳內空無一人,心中竊喜,泥鰍似的躥進房間。
恰逢末世團戰官方在本地舉辦比賽,新晉戰隊四處招攬人才,作為區服第一,段位世皇的慕薄也是他們主要拉攏的對象。
只不過——
“電腦怎么黑了。”慕薄低頭去瞧,猛然發覺地上的影子,靜悄悄立著。
“媽,你又關我電腦干嘛,我都說了我回來要學習的。”慕薄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氣沖沖叫道。
“你有沒有學習自己心里清楚。”陳香玲橫眉冷眼。
慕薄瞬間泄了氣,慌亂驅趕,“我要午睡了。”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我親生。明明家里的環境、物質、教育都給你最好的,但你的成績還是很差,社交也拿不出手,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陳香玲冷不丁開口。
“我……”慕薄從來沒這么被陳香玲開門見山的罵過,嘴巴張開,訥訥盯住那刀劍般輸出的嘴。
從前她能刻意忽視母親若有若無的責備,然而當下無法不在意。
漫不經心的假面被撕開,寒風嘩啦灌進來。
“天天打游戲,跟廢物有什么區別,看看人家沉年,月月年年拿獎,985絕對穩劵在握,你呢?天天在家里混吃混喝,看不見一點希望。”
“我不說你是想要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你怎么做的,陽奉陰違,偷偷玩游戲。假如你什么都做不到,不如別當我女兒。”陳香玲不帶停責備。
心臟越揪越緊。
房內只剩一人,慕薄胸悶喘不過氣,臉上火辣辣,覺得自己赤光光。
縱然母親說的都是實話,可又有誰知個人心中酸楚。
她也曾努力追趕那群天之驕子,踮腳想觸摸那遙不可及的門檻。
然而現實殘酷,在人人內卷的時代,她的努力猶如滄海一粟,沉入海底,再無聲息。
“誰要當你女兒,我寧愿家庭普通。”淚水淹沒眼眶,慕薄賭氣,拉開衣柜,將衣服扔箱子里。
“你越失望,我還越高興呢,討厭我玩游戲,我偏玩給你看,還要拿獎在你面前炫耀。”
家里寂靜無聲,只余行李箱細微轉動聲。
慕薄決然的推開門。
脊背光滑的杜賓沖上來猛的撲倒慕薄,小尾巴如螺旋槳般激烈搖動。
“走開,我都說走開了。”慕薄拂開黏糊糊的杜賓,自言自語,“誰也不能阻擋我離開。”
“總有一天你們會后悔自己有眼無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