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足別人面子，張銘也起身，連喝三杯茶。

在這之后，剛剛的事情就算是揭過去了。

談話中得知，最開始急性子老者姓劉，另一位華發老者姓顧。

他們一行5人，都是某高中的退休教師，這次來醫院，是打算看望住在人民醫院的好友的。

柳蕓這時候，也稍稍放下戒備，把已經放進包里的鳥食罐拿了出來，交給劉老。

菜已經上齊，眾人邊吃邊聊，而劉老卻始終借著燈光，上下打量著那巴掌大的瓷器。

忽然，他一拍桌子，大聲贊嘆道：“這是景德鎮青花，絕對沒錯！”

“是真的？”顧老停下筷子，從懷里掏出老花鏡，從劉老手里拿過鳥食罐，皺著眉仔細看著。

“這是真的？”柳蕓用力眨眨眼，有些迷茫。

她看向那鳥食罐，又看向張銘，心中忽然有了欽佩的情緒。

師父果然是師父，竟然隨便在古玩市場買個東西，都能撿到漏！

劉老現在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他快速吃了幾口菜，看向柳蕓問：“小姑娘，我出八千，你就割愛轉給我吧……”

柳蕓嘴巴張了張，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怎么有人買東西，還自己往上加價的？

在這時候，顧老卻說說道：“老劉，你著什么急啊，我看這東西，怎么不像是……”

“你懂個錘子，看不懂別看，拿過來！”劉老一把奪過鳥食罐，捧在手心里。

看他的樣子，是真喜歡。

張銘在這時候，感覺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笑笑，說：“劉老，你出的這個價格，沒誠意啊?！?

“什么？我沒誠意？這東西市場價最多兩千，也就是難找了點……”劉老眼睛瞪過來，辯解道。

“這是官窯……”

“官窯？”劉老又仔細看了看鳥食罐上的落款，眉頭緊蹙。

他的確懂點瓷器，但最多想著是清代仿制的明朝款，根本沒往官窯那邊去想。

畢竟這個鳥食罐雖然畫工精致、落款清晰、底胎也像是明朝的工藝。

但它的釉面卻顯得沒那么油潤，應該是是燒制時候的土質不好。

張銘輕輕點頭，看到桌上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說道：“這樣吧劉老，您今天還有事，要不我們明天約個時間地點，找人做個鑒定？”

劉老聽到這話，眼睛瞪大，半晌后，豎起大拇指，喊了聲：“好小子，有魄力！”

他一拍桌子，起身道：“也別等明天了！我們現在就去古城區！”

“現在？”張銘看了眼窗外。

太陽已經快要下山，鑒定中心怕是下班了吧？

劉老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說干就干。

他將自己手邊的禮盒，往旁邊老頭懷里一塞，說道：“我今兒就不去看老王了啊，他也不過就是割一脂肪瘤，還嬌氣的要住院，過兩天再去！”

說完，他回過頭，朝張銘招手：“走啊，他那地方，去晚了可見不上人了！”

“劉老，我們不去鑒定中心?。俊睆堛懞傲寺?。

“不去不去，那地方又慢，還學不到東西?！?

劉老說著話的時候，人已經離開桌子，準備往店外走了。

張銘也只好起身，看了眼柳蕓，說：“忙嗎？不忙我們就過去一趟？”

“師父，我……”柳蕓左右看了看，忽然湊過來低聲問，“我們這是在騙人吧？這東西怎么可能這么值錢？都趕上黃金了！”

“聽我的，等會要是讓你報價，低于五萬都別搭理，知道嗎？”張銘說著，也離開桌邊。

“五萬！這這這，這也太貴了吧！”柳蕓明顯沒想到，一個巴掌大的瓷器，竟然能賣這么高的價格，說話聲音都有些發抖。

“不貴，他們反而會覺得很有性價比。”張銘笑笑，和她一同走出了飯店。

外面，劉老已經攔下一輛出租車，在往這邊招手。

張銘和柳蕓上了車，卻發現顧老也跟了上來。

明顯，這也是想過去看熱鬧的。

車上一路無話，幾分鐘后，在古城區十字街口停下。

張銘下了車，立即感覺到柳蕓緊緊抓住自己的胳膊，表情顯得十分緊張。

走了一段距離，她才糯糯開口：“師，師父，等會兒要真的賣上錢，我就拿三成……這可不是我貪心，實在是最近，最近太缺錢了……”

“害，你這丫頭，就因為這事兒緊張成這樣？”

張銘搖搖頭，說：“別瞎想，東西送你就是送你了，不管賣不賣，賣多少錢，全都是你的！”

“……謝謝你，師父！”

張銘沒有說話，卻能清晰感覺到，柳蕓抓著自己手臂的力量，明顯弱了許多。

一行四人，在十字街走了100多米，進入一家古玩店鋪。

這家鋪子店面不大，大約20平方左右，只有個前臺加茶桌，和一圈博古架。

店鋪里面，放著個小電視，上面放著中央臺的新聞聯播。

在一邊，坐著兩個人在閑聊。

其中一位光頭，看起來有60多歲的老者，應該就是店主，

而另一位，卻穿著一身絲質長袍，手里拿著個煙袋鍋子。

張銘眼睛一亮。

這不巧了么，竟然是下午賣自己鳥食罐的攤主！

另一邊，劉老一踏進門，就急吼吼的讓柳蕓拿出鳥食罐，遞給店主。

他陪著笑，給人倒了一杯茶，坐在旁邊問：“胡老哥，我剛剛相中了一個小鳥罐，您給掌掌眼？”

“這個月第幾次啦？別再給我拿些現代工藝品過來啊?！?

店主胡老，從桌上拿起一塊手帕擦了擦手，打開旁邊的臺燈。

他接過鳥食罐，借著燈光反復看了好幾圈，忽然“嘖嘖”兩聲。

“有意思，這是海撈瓷啊……老劉你這次可賺了，它至少不假?！?

“快看看，它是不是官窯？”劉老有些緊張的問。

“官窯的海撈瓷？那可不常見！”

胡老拿起放大鏡，仔細看了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片刻后，他長嘆口氣，說道：“還真是官窯……沒想到啊，竟然被你這老頭子撿了個漏！”

古玩圈有句話，買到真品就是漏。

劉老張了張嘴，用手指了指柳蕓：“這不是我的，剛都出到八千了，都還不愿意?！?

“八千？翻十倍還差不多！”顧老翻了個面，將落款朝上，“喏，你看，宣德年的景德鎮青花瓷，就算這畫的是纏枝蓮，級別還不夠高，但送去拍賣行，十多萬是輕輕松松。”

“十多萬？”

劉老驚聲高呼，那嗓門極大，都讓門口的路人駐足往里面多看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