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子……奴婢擔心那王婆以后變本加厲……”姜小兮憂心道。

“不怕。”江七夜捏捏她的臉:“相信公子，以后咱們過得會越來越好的。”

“啊呀……公子你……捏人家臉做什么吖……”姜小兮臉色猛地一紅，下意識抬手去擋，抬到一半又連忙放下了，紅著臉低頭站著，任由江七夜去掐。

江七夜笑笑，改為摸摸她的頭:“我家小兮長大了，這張小臉公子也不能隨便摸了。我記得小時候公子天天捏，小兮都不生氣。”

“沒有，沒有。”姜小兮連忙道:“奴婢是公子的丫頭，公子想掐就掐吧，就是……”

姜小兮低頭柔聲道:“就是公子將來娶了新娘子，感情不深的時候，可莫要這樣隨便……會惹女孩子生氣的，新娘子不喜歡了，受氣的還是公子……”

江七夜看她一幅耐心叮囑的大姐姐模樣，忍俊不禁地一笑:“新娘暫且不說，小兮喜不喜歡公子捏你的小臉啊？”

話說到這里，姜小兮也知道自家公子是在逗自己玩，于是紅著臉低頭，佯裝生氣道:“公子，你這……要人家怎么說嘛……”

江七夜笑著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好了，不說這個了，也別再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乖乖去給公子做衣服去。”

“……嗯。”姜小兮點了點頭，眉眼間的一抹憂慮暫且消失了。

隨后江七夜揣著婚書，去找秦夫人復命。

來到內院大門，江七夜對著門口的丫鬟道:“勞煩通知夫人一聲，就說七夜已經在婚媒所登記好了。”

未經允許，贅婿不能出入內院。

所以江七夜只能靜立在門外，等候秦夫人的指示。

過了有一刻鐘，名叫青荷的丫鬟出來道:“姑爺，夫人讓你進去，商量婚期。”

接著便領著江七夜，進了內院，沿路上飛檐畫棟，亭臺樓閣，隱隱透出朱門大戶的莊嚴大氣。

這讓江七夜隱隱然有了股回到鎮北王府的錯覺……他想起母后的陵墓，就在距離王府不到十里的地方……不知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去祭拜。

走神這一小會兒的功夫，青荷已經領著他來到堂內。

秦夫人穿著一身青色衣裙，正坐在堂側的桌子上核對府中賬目，江七夜進來以后，她并未抬頭，只是淡淡問道:“七夜，你想何時成婚？”

江七夜有些詫異，問我？我有決定權嗎？

他沒有貿然出聲，只是低頭道:“全憑夫人主張。”

秦夫人這時才抬頭瞥了江七夜一眼，只見他目光平靜，神色不悲不喜。

頗有心機，至少不是個沒腦子的愣頭青，她在心中評價道。

接著她神色放松許多，語氣平緩道:“我意，可以選在七天以后，一月以后，或是兩月以后，你想選哪個？”

江七夜抬首看了她一眼，只聽她在心里道:“選七天，旁人會說我秦家急于找人接盤，沒有度量，我想選一個月，老頭子又非要定在兩個月以后，哼，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怎么選……”

說實話，無論什么時候娶，江七夜都無所謂，心里也沒什么期待感。

娶一個癱子，有什么可期待的？

“小婿以為，定在一個月以后最為合適，那時年關將近，恰是雙喜臨門，不失為一樁美事……”江七夜順著她的意思道。

“好。”秦夫人臉上出現了一絲愉悅。

接著她的神色嚴肅起來:“既然婚期已定，那你與月云的婚事也算是徹底敲定，從明日起，你便每日去向月云請安。”

“記住，從今往后，你要恪守男德，謹遵孝道，切不要污了我秦家的名聲，若有違反，家法處置！”

江七夜拱手:“七夜記住了。”

“嗯。”秦夫人點點頭，對江七夜的態度頗為滿意。

“當然，你若是做的好了，我們秦家也不會虧待你，以后我會囑咐王婆，讓她每個月多給你十兩銀子。”

所謂馭下之術，說來說去，離不開打個巴掌給顆糖這七字真言。

嫁入秦府以來，秦府一直被秦夫人管理得井井有條，就是因為她對于什么時候什么人該給糖或者巴掌，有自己的獨到理解。

“謝夫人。”江七夜恭敬道。

但實際上他并不吃這套，他自己看得通透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十兩銀子，對他來說實在是沒多大意義。

所謂窮文富武，江七夜想踏足武道，將來開始鍛體以后，不說其他各項支出，單是每天的藥浴，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十兩銀子，完全是杯水車薪。

他得另外想辦法掙錢……反正不可能靠秦府。

大戶人家，對贅婿的首要要求就是安分守己，說難聽點就是要胸無大志，安于現狀，才便于主家控制。

除非贅婿能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動靜，肉眼可見的前途不可限量，主家才會考慮不遺余力地支持。

現在的江七夜顯然沒到那個地步，他要是跟秦夫人說自己想走武道，秦家不但不會支持他，反而更可能威逼他放棄這條道路。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功夫得做足。江七夜神態恭謹，語氣平正謙和，至少在秦夫人眼中，沒挑出任何毛病。

接下來又隨便閑聊了幾句，皆是秦夫人在問東問西，江七夜有察言觀色的能力，便事事處處順著秦夫人的心意說話，時不時恭維她幾句。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不知不覺間，秦夫人那滿是冷意的眉頭松馳下來，帶了幾分愉快。

江七夜看她臉上神色，聽見她在心里道:“這女婿倒是挺合我心意，長得俊，說話也俊……”

看來她現在對我的印象挺好……江七夜猶豫著，要不要此時開口，向她討要元陽膏？

腦海中的河圖洛書在此時開始了旋轉。

【卦一:開口討藥——夫人此時有出手元陽膏的意向，你可于此時向夫人討要上品元陽膏，你地位低下，而元陽膏極其貴重，人微物重，或惹得夫人大怒，家法杖責。卦象:中兇】

【卦二:閉口不提——不討要上品元陽膏，無事發生。卦象:平】

【卦三:俸錢換藥——你可以用四年的俸錢，討要上品元陽膏，秦夫人此時對你印象頗好，且有出手元陽膏的意向，或有成功可能。卦象:小吉】

四年的俸錢……江七夜在心中盤算了一下，他現在的俸錢是每月三十兩，四年就是一千四百多兩，接近上品元陽膏的市場價了。

至于那俸錢，每月三十兩，對于即將習武的他來說，杯水車薪，有沒有，基本沒有區別。

這條路可行。

一念及此，江七夜便躬身道:“夫人，七夜有一事相求。”

“有事求我？”秦夫人皺了皺眉:“說吧，何事？”

江七夜垂首道:“七夜愿用四年的俸錢，求一塊上品元陽膏……”

“元陽膏？”秦夫人的臉瞬間拉了下來:“你要那東西做甚？”

“……”江七夜無言以對，他也不能說是劉正武需要，因為畢竟兩家不和。

“我有個朋……”

“哼！”他話還沒說完，秦夫人便重重哼了一聲，恨恨道:“什么朋友……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些死要面子的夯貨！”

顯然，夫人以為他要自己用，江七夜默不作聲，這種事就是越描越黑，他辯解也沒用。

“那元陽膏是稀罕物，老爺亦是寶貝得緊……”秦夫人道，正要拒絕，卻于此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頓住了。

江七夜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聽她在心里道:

后天便是老二秦江從武院歸家之日。他生性風流，喜歡流連勾欄，一回來，準要纏著我要那元陽膏，然后去青樓里折騰……

倒不如剩下的那些元陽膏給這小子，免得老二再天天去找那些狐媚子……他再纏我，我就說是女婿討要，他也不能多說什么，順便還能給七夜這小子一個順水人情，展示我秦家主母的大度……

接著秦夫人便話鋒便是一轉:“不過你用四年俸錢來換，也算懂事……”秦夫人冷聲道:“青荷，去將老爺枕頭下面那個楠木盒子打開，將剩下那盒元陽膏取來與他。”

“是。”丫鬟道，轉身入了內房，片刻后拿著一小盒元陽膏，遞給了江七夜。

“拿去吧，下個月開始，不許再向王婆討要俸錢。”秦夫人冷冷道:“下次再來討要元陽膏，先賞你二百家杖！”

“是。”江七夜拱手道，接過元陽膏，趕緊出了內院。

背后，秦夫人看著他的背影，轉頭對青荷道:“他那丫頭姜小兮，雖然還沒長開，但確實是個美人胚子……”

這話不假，因為畢竟能被鎮北王世子選作通房丫頭，姿色未必傾國傾城，但肯定差不到哪去。

“估計是這小子把持不住，才傷身至此……”秦夫人沉吟道:“青荷，你下去多敲打敲打她，讓她少些狐媚心思，不然這小子傷了身子，到頭來麻煩的還是咱們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