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筆錄的警察合上記事本，白了他一眼說：“你可以走了。”

此人離去后，警察嘆了一聲世態炎涼，連親戚都可以趁亂撈好處，還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呢。

警察局打電話問汪馳，李錦華從前是否跟一個叫張勇的人有交情。光聽此人名字，汪馳當然不認識。

“我們從你太太的手機通話中調出幾個可疑錄音，麻煩汪總到警局來辨認一下，看是否能想起什么。”警察這樣說，汪馳這個群眾眼中的慈善家自是不敢怠慢，沒下班就驅車趕到警局，剛聽到放出的錄音就愣住了。

這個聲音，雖然以前才聽過兩次，可是因為太陰冷太有特色，讓人沒那么容易忘記。一旁的警察看著他臉上吃驚的神色，試探著問：“汪老板，可認識此人？”

“這個……我還得想想，還得想想。”

汪馳在開車回海邊別墅的時候心不在焉。從錄音內容里可以聽出，李錦華要此人去殺人，要殺之人雖沒直接道出姓名，但汪馳對此是心知肚明的。

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李錦華的指甲里會有這個殺手的DNA，他猜不到。

如果警察能查到李錦華要殺手去殺的人，遲早會查到蕭堇頭上。不過蕭堇有不在場證據，雖然人證已經被汪鼎然支走，可真要打起官司來，蕭堇或許能找到其他證人，比如酒吧內碰到的人，比如街上碰到的人，比如……汪鼎然。

汪鼎然當然知道蕭堇是被冤枉的。他沒說，也沒問為什么要支走那個前臺值班小姐。可不代表他心里就不想。

汪馳想到這里，覺得脊背上涼嗖嗖的。

第二天不用上班，夜里想了很久才睡著的汪馳起得有些晚了。他剛睜開眼，就聽見有人在敲他臥室門。

“爸！爸？”

是汪穎萌，汪馳喊了聲進來，汪穎萌擰開門把手走進房間，撲到汪馳床上。

“爸爸，你今天賴床啊，哥哥一大早就沒影了，家里好無聊。”汪穎萌一邊說一邊撒嬌，汪馳伸手在她頭發上慈愛的撫了撫。

“爸，你幫我安排工作的事情呢。從美國回來之后我都在家里待了好久了，這樣我要發霉的。”

“好好好，那你想做什么，爸爸幫你安排。”汪馳寵溺的說了句，不知道為什么想起蕭堇。

汪穎萌雖然跟蕭堇同年，性格卻大相徑庭，她看上去很嬌媚，眼睛不大，細細長長，小巧的鼻子和圓潤的嘴，看上去就像個可愛的小狐貍，一副純潔無辜的模樣。汪穎萌愛撒嬌，無論是汪馳還是汪鼎然都很疼愛她，所以讓她感受不到世界的可怕，以為無論什么都是美好的。

蕭堇是在逆境中長大的人，她獨有的那種氣質，是堅韌、是不屈、是孤傲、是……善良。

她真的是善良的，在這樣的社會，在經歷過很多困難之后，她依然善良。

汪馳甩了甩頭，提醒自己蕭堇出現在腦海里的次數過多。這些天，他總是不經意的想起蕭堇，要霸占王思琪，不過是想找一個替代品，想證明除了蕭堇之外，他還能找到更好的。可是他忽略了蕭堇的特質，那是對他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特質。

“好了，爸爸肚子餓了，讓爸爸起床卜。”他輕輕推了推汪穎萌，汪穎萌樂呵呵的起身，看到汪馳枕邊堆的一摞報紙。

“這些報紙你都沒看啊？”汪穎萌將一摞報紙抱起來，查看上面的日期，“都過期好久了，幫你拿去扔了吧。”

“嗯，好。”汪馳答一聲，眼睛瞟到報紙上的一張圖。

“等等！”他喊了聲，將那張報紙拿起來一看，是很久以前的報紙，上面刊登的圖片讓汪馳沉思了許久，直到汪穎萌推他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爸，你在干嘛啊，想什么想那么入神。”

“噢，沒什么，萌萌，爸爸先換身衣服，你先下去好不好。”

汪穎萌乖巧應了聲，退出房間，汪馳掏出電話按下一個號碼，對著手機低聲說：“現在警察鎖定一個嫌疑人，叫張勇，你想辦法幫我把他照片弄到，要快。”

……

閻皓默一直沒給王思琪打電話，王思琪心里煩悶，才發現從前都是她主動找閻皓默。生日這件事情，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閻皓默不對，他居然都不道歉。

王思琪恨蕭堇恨到骨髓里，她正琢磨著要不要去蕭堇當服務生的那家酒店羞辱她一番時，意外接到汪馳的電話。

“汪總，這幾天我都有課，所以不能去上班……”

“琪琪，沒關系，我不是想跟你說這件事。”汪馳給了王思琪一個親切的稱呼，在她聽來并不是很舒服。

“那，汪總有什么事？”所幸王思琪的家教甚好，沒在語氣里表露半分。

“我有點事想約你談談，你看找什么地方比較合適？”

“有什么事不能在電話里說嗎？”

“噢，你知道，我太太剛剛過世，我心里很難過。當初警察把蕭堇列為嫌疑人，蕭堇當然不會是兇手了，不過我無意發現了些事情……我就想找你問問，搬到蕭堇住過的公寓里后，有沒有發現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理由十分牽強，汪馳是個聰明人，他緊緊抓牢王思琪當下的心理。讓蕭堇萬劫不復，這是王思琪目前最想做的事情，恨不得讓她從世間消失了最好。汪馳隱晦的告訴王思琪他手上有對蕭堇不利的證據，王思琪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見面，不過是約在咖啡館里。

汪馳不急，一步一步來，他有的是耐性。

蕭堇在汪鼎然的酒店里做得很好，雖然與本專業的知識相去甚遠，不過她學得快，很快就能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這讓汪鼎然有些意外。

他的心里，蕭堇應該是個為了生活可以出賣自己的人，否則怎么會被汪馳玩弄這么久。這樣的女人多半只有一個光鮮的外表，內里卻塞滿棉花，不用浪費時間去細細品味。當初雇用蕭堇時，他沒有想這么多，如果蕭堇不會做事他就自己做好了。當他發現蕭堇幾乎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好，最多讓他簽個字的時候，他自嘲的笑了。

汪鼎然啊汪鼎然，還以為你是最懂女人的，可是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下班之后，兩人走到酒店門口時，汪鼎然問蕭堇要不要一起去酒吧。因為有在酒吧碰見的經歷，所以汪鼎然覺得蕭堇應該偶爾會去放松一下。要是帶著這么漂亮的女伴過去，常在一起玩的哥們肯定會很羨慕，說不定還會流口水。

“不去了……”蕭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堇，小時候你跟我可沒有那么拘謹。”汪鼎然臉上的笑容誠懇，已能殺死萬千少女，蕭堇猶豫了下，上了汪鼎然的車。

他們都忘了，蕭堇今天穿了一身長裙，這樣淑女的形象踏進酒吧時就惹來無數好奇的眼光，實在有點格格不入，蕭堇轉身想走，被汪鼎然一把抓住。

“小堇，明天我賠給你。”他壞壞一笑。

“賠什么？哎呀——”

蕭堇還沒反應過來，汪鼎然已蹲下身，將她長裙的大部分自中間扯開，露出雪白的腿。汪鼎然拆下大半條裙子后站起身，端詳了下，又伸手將蕭堇的半袖扯開。這樣，蕭堇一身淑女裝瞬間就變成熱辣性感裝，白皙的皮膚和卷曲的長發在不斷閃爍的燈光里泛著光，汪鼎然有些走神。

“鼎然哥，你這是干嘛啊……”蕭堇臉紅的看看四處，伸手去扯還剩下的裙角，她這羞澀的模樣讓汪鼎然笑出聲來，拽了她就往舞池中去。

四處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還有拼命搖晃著的人群。生活的壓力讓每個人在舞池里盡情發泄，美和丑的概念變得模糊，蕭堇惶惶然站在人群中，覺得自己會被墮落淹沒。

“來，跟著我跳。”汪鼎然拉了她一把。

發泄！發泄！

那就放縱吧，蕭堇學著周圍人的模樣，跟著節奏跳動起來，由開始的生澀到漸漸放開，腰肢扭動得如河岸邊得楊柳，卷曲的棕色長發和勻稱的身材在汪鼎然眼前不停的晃，晃得他眼花繚亂，思緒紛雜。

這樣的氛圍會讓人沉淪，跳到后面，蕭堇已經有些迷了，眼神朦朧的看舞池中人。濃妝艷抹，穿著暴露，大聲笑、大聲哭、大聲吼，放肆的擁抱那些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在狂野的親吻里拼命尋找安慰和共鳴，她心里忽然很難過。

“怎么了？”汪鼎然見蕭堇低著頭停下來，搭住蕭堇的肩問了聲。

蕭堇抬頭，定定看他，忽然踮起腳吻上他的唇，他愣了愣，像被嚇了一跳，往后退一步。

“你……”

剛才那是什么感覺，電光火石，這種感覺是他熟識的，想永遠霸占的。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給過他這樣的感覺，在英國的時候。他以為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個……

“鼎然哥，對不起。”蕭堇沒辦法解釋那冒失的舉動，或許是因為周圍的人都這樣，或許是平日里太過偽裝的堅強讓她疲憊。僅僅只是想放縱一下，僅此而已。蕭堇慌慌張張往酒吧門口走去，汪鼎然還愣在原地，忘了追出去，這讓蕭堇以為他是真的生氣了，獨自叫了輛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