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李維揉著鼻梁，他知道查克指的是‘治愈人數’這一項，驚人的六個人答案完全不同。“他們在考利醫生采取的治療措施上撒了慌，因此無法確定治愈好的人數是多少。有的人將手術法和藥物法治療的人相加，有的則只算了手術法或者藥物法的治愈對象……”

“可是，他們為什么要在這個問題上撒謊呢？”查克不解，“手術法也是合法的治療手段啊！”

“我不知道。”

李維如實回答。

而這，正是需要他們發掘和尋找的真相之一。

此外，幾人在瑞秋的問題上也有人說了謊。李維暫時只能推斷出，瑞秋采取的是藥物治療，有了一定的效果。

但似乎最后，考利醫生又采取了手術法。

其中的空白太多，不是靠假想能夠得出答案的。

李維睜開眼，在筆記本上寫下自己的問題：

1.瑞秋去哪兒了？

2.灰木崖監獄找我們上島的目的是什么？

3.真相是什么？

李維把筆記本塞回褲兜，面朝墻壁閉上眼睛。或許是這一天暈船，坐車，搜查以及應付多洛莉絲消耗的體力太多。

不消片刻，李維便沉沉睡去。

這一夜。

禁閉島下起了暴風雨。海島上的風暴，總是比陸地顯得更加猖獗肆虐。狂風呼嘯，暴雨傾盆，小島仿佛成了一支獨木舟，在風雨中飄搖。

李維半夜突然迷迷糊糊醒了，想要上廁所。

他翻身坐起來，又發了一會兒呆。

這個時間里，李維莫名想到，多洛莉絲曾提到過，入夜之后島上有宵禁，不允許任何人離開房間。

可是這個宿舍里沒有廁所。

難道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不成。

李維暈乎乎站起來。他本能地睜眼開了眼上鋪，意外地發現查克不在床上。難道這家伙也尿急去廁所了？

李維很困，沒有多想就打開門出了房間。

昏暗的走廊，一片寂靜。

按照慣例，一般來說廁所會在兩頭的盡頭。

李維隨意地選了個方向，便朝著那邊走去。

深夜的走廊，只有李維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回響。

隱隱約約間，李維感覺自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低聲哭泣。

李維停在原地，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黯淡的燈光慘淡蒼白。

李維側耳細聽，發現聲音是從前方傳來的。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這個世界好像不是恐怖故事，應該沒有貞子才對吧。

李維稍微清醒了幾分，朝著前方走去。

來到離著盡頭不遠的一個房間，李維看到一群警衛正站在屋內排成長隊。那個女人的聲音就是從里面傳來。李維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慌亂。

他推開身前的人，擠進屋去。

靠墻的昏黃燈光下，一個女人被按在桌子上，側著身子，無助地望著李維。眼淚順著臉頰向下淌，顯得絕望又麻木。

——正是多洛莉絲給李維看的那張瑞秋照片的樣子。

女人微微張開嘴，像是在向李維說什么。

李維第一時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泰德，快逃！離開這里！”

還沒等李維反應過來，腦后突然襲來一道陰影。李維只覺得腦袋一疼，便暈了過去。

…………

睜開眼。

李維一撐便坐了起來，這么做的結果是眼前許久還有些暈乎乎的。

他揉著腦袋，逐漸看清四周，發現是宿舍房間。

李維跳下床，看向上鋪。查克不在。是已經起床了，還是昨晚就沒回來？

李維原本對查克放松的警惕又提了起來。

沒人喜歡在自己控制之外的東西。

李維不安地在屋內走了幾圈，回到床邊坐下。

他摸了摸后腦勺，沒有受傷的疼痛感。

昨晚的經歷是夢嗎？

走廊，排成隊的警衛，瑞秋……一切都歷歷在目，格外清晰。

但為什么對方將他打暈后，只是送回了宿舍房間呢？

李維懷揣著一肚子不滿和困惑起身，取下外袍穿上，同時朝著外面走去。

陣陣悠揚的歌聲傳來。

李維走到大廳朝外看去，只見病人們聚集在空地上，排成整齊地隊列，對著阿美利卡的國旗，唱圣歌哈利路亞。

李維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看到這幅場景，李維只會覺得滑稽。

但這里是精神病監獄啊……

李維無法想象，怎么把一群精神病組織起來，規規矩矩地向著上帝唱頌歌。

如果其中有哪個神經病，再唱歌過程中，突然大哭大笑，手舞足蹈，他會得到什么樣的懲罰呢？

這種想象令李維不寒而栗。

李維退回了走廊。他還能清楚地記得，昨晚走的方向是左邊。

這時候，宿舍內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李維深吸了一口氣，便朝著盡頭地方向走去。莫名其妙的，李維發現自己的心跳咚咚加速。按理說，他不應該覺得恐懼才對。

李維隨后才意識到，他害怕看到自己腦海里幻想出的那幅場景。

門沒有關。

吱嘎一聲拉開。

看上去應該是沒人住的空房間，里面的環境顯得整潔干凈。

李維沒有停留，徑直走到墻邊。他彎下腰，撿起地上昨夜掉落的圓珠筆，握在手心，又快速退出了房間。

關上門，李維不知自己的感覺是松了口氣，還是更加沉重。

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昨晚的事情并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瑞秋就在這個房間里，遭遇了一群人的侮辱。

李維隨后便意識到了，為什么瑞秋這樣的重度危險犯人，沒有被關押在C區，而是關在了男犯人所在的A區。

因為，這樣可以更方便把瑞秋當做玩物的警衛和護工們‘拿取’。

那一夜，那個黑人護工前往瑞秋牢房，大概便是為了取樂。

……可是，我是怎么知道，護工巡邏的時間是間隔三小時一次的呢？

李維回憶著當時的情況，這個信息在一陣頭疼后，就像突然從他的腦子里冒了出來。

李維收好圓珠筆，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燈光黯淡的走廊里，李維感覺黑暗正一點點將他吞噬。

一路來到房間外。

李維掏出筆記本，劃掉了第一個問題：瑞秋去哪兒了。

他重新在旁邊寫下新的問題：

瑞秋還活著嗎？

此外，這樣一來，便意味著瑞秋其實并沒有失蹤。至少，多洛莉絲一定知道瑞秋的下落。那么……

第二個問題，多洛莉絲亦或者說考利醫生，要我和查克上島的目的是什么？

李維在下方重重地畫了兩道線。

如果說，昨天李維還只是懷疑這座監獄有問題。

那么今日，他便已經能肯定。這個監獄不是記憶里的那個以人為本的灰木崖。考利醫生和肖恩醫生，也不是那個費盡心力，想要幫助泰德的良善之人了。

李維在筆記本上寫下‘查克’兩個字。

又在旁邊打上了大大的問號。

“頭兒，”

就在這時，查克的聲音在李維前方響起。“你醒了，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李維抬頭看去，笑容中還帶著幾分天真和稚嫩的查克，正大步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