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的夜，世界之海方向吹來濕冷的微風。

一個小孩般的身影穿梭在整齊的民居間，宛如鬼魅。

這是江云逸提出條件之后的第二天夜里。他在操控午夜熊傀儡，為明晚的行動做最后偵察。

“突破不潔之墻后，直接進攻長生種的圣殿，殺長老，搶枯血膏，奪取《枯血葬經》！”

這樣的“條件”，振聾發聵，堪稱瘋狂！

當時提出來，包括埃爾文在內，所有人都驚呆了，鴉雀無聲。

但江云逸還是說服了他們。

或者說，從埃爾文嘴里聽到，先遣兵團甘愿以身為餌，打出粉碎舊時代的第一拳，感受到他們的覺悟之后，江云逸就知道，他們肯定會接受這個計劃！

“瘋狂嗎？

“難道你們沒有想過？

“不，你們只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自己有能力直插長生種的心臟！”

江云逸認真地說出這話，每個人心里都是一震。

是啊，他們何嘗沒有想過？

當他們登上不潔之墻，站在墻頂時，看著外面被占領的肥沃土地，看著長生種在上面建起的整潔城市，一片片定居點簇擁著中央那座宏偉圣殿……

那一幕對他們不是美景，而是傷痕。

先遣兵團所有戰士都想過，總有一天要搗毀那圣殿，將長生種所謂的文明、秩序、美好……全部毀滅，奪回屬于自己的土地！

雖然那時的土地上，定是一片廢墟。但他們可以在廢墟之上建立屬于自己的文明，創造屬于自己的美好，定義屬于自己的秩序。

他們堅信那一天終會到來。但他們沒想過能這么快。

或者說，不敢想。

“你們已經做好了以身為餌的準備。這一次突破不潔之墻，就是要激怒長生種。

“還有比直接進攻圣殿，更能激怒他們的嗎？

“如果你們只是在不潔之墻外圍，一個個軍營、定居點搞搞破壞，那頂多是墻外這一支長生種的麻煩。

“其他地方的長生種，本來就虛偽地指責他們囚困你們的行為，不會因為你們突破不潔之墻，搞了點不痛不癢的破壞，就采取什么行動。

“但，如果圣殿被攻擊，那就威脅到了長生種生存的根基，所有長生種都會被激怒！

“他們會糾集兵力，調集物資來支援。他們的后方會空虛，粉碎之灣其他部隊就有了更大的勝算，你們的戰略目標就達成得更加完美！”

“你認為這樣的行動，可以成功？”埃爾文問道，聲音微顫。

江云逸堅定點頭：“我們打得越堅決，就越能成功！

“第一次突破不潔之墻是最出其不意的。沒有人會想到我們竟然敢進攻圣殿，連兄弟部隊都想不到，長生種更是不會有任何防備！

“都說圣殿肯定有重兵把守?？墒菈ν饽切╅L生種從未遇到過真正的威脅，理論上的重兵，實戰中能發揮出多少戰斗力？

“如果你是守衛圣殿的士兵，面對長期和平，夜夜無事的狀態，你會枕戈待旦，保持警惕嗎？

“首次突襲，戰機最佳。出其不意的第一拳，就該照著要害打！

“如果不夠堅決，長生種反應過來，反而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

“既然已經做好了被壓在不潔之墻內，抵抗到最后一個人的準備，那么在注定的犧牲來臨之前，何不沖進長生種的心臟地帶，大鬧一番？””

江云逸的說服到此為止。埃爾文的眼神已經狂熱。

對于這些生活在露天集中營，已經沒什么可失去的戰士來說，直插仇敵的心臟，這種誘惑無比巨大！

“首次突襲，戰機最佳……

“第一拳，就該照著要害打！

“異鄉人，你說的沒錯。

“我們已經做好覺悟，不惜犧牲。那就讓我們的犧牲更有價值！”

埃爾文聲音激昂，江云逸知道大局已定。

“佐伊！通知各作戰班，還有駐防兵團，召開緊急會議，修改作戰計劃！”

新的作戰目標：進攻圣殿，已經確立。江云逸的主線任務完成了一半。

行動細節就由埃爾文他們商議。江云逸只要求：進攻圣殿的行動自己必須參加。

然后他履行自己的承諾：制作恐懼歡宴項鏈。

第二天，江云逸花了一個白天，就完成了埃爾文的任務：一百條。

也就上午放五十次法術，下午放五十次法術而已。

中午吃完飯還能睡個午覺。

一次法術連一分鐘都用不了。江云逸要是全力連軸轉，一天四五百條不成問題。

可是他能連軸轉，配合他操作法陣的幾個秘法裔研究員卻跟不上。

他們操作一次的完整流程得三五分鐘，中途還得換人。因為連續操作累了，共鳴度下降，需要攝入枯血膏，休息恢復。

為此，佐伊先后增調了十名秘法裔研究員，才做到了連續操作，不至于斷檔。

看到江云逸這么持久，連放五十個法術才休息，所有人都驚為天人。

而他的優異表現，也讓埃爾文更有決心，制定更為激進的作戰方案。

一方面是看到“異鄉人”的強大，單兵戰力無敵。

另一方面，所有人都認為異鄉人是粉碎之灣派來支援先遣兵團的。

雖然這是個誤會，因為行動在即，聯絡切斷，各部隊進入靜默狀態，所以沒法驗證，但江云逸的實力和表現，確實給整個先遣兵團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就像利威爾說的：本來以為自己是棄子，沒想到竟被這般重視！

先遣兵團士氣大漲！

而江云逸，在結束了一天的后勤工作后，稍加休息，就趁著夜幕，激活了自己掛在不潔之墻外側的午夜熊傀儡，開始最后的偵察。

先遣兵團手中有關于墻外長生種的軍營、定居點、城市、圣殿的情報。由假意皈依的短生種間諜搜集，包括交通路線、建筑結構、守衛布防等。

但不夠詳細。尤其關于圣殿的情報很缺乏。

這不奇怪。因為墻外這一支長生種自詡高貴，原則上不豢養短生種奴隸。所以間諜只能假意皈依其他分支的長生種，跟著主子以朝拜、游覽的名義進入城市，而且根本不允許靠近圣殿，就連圣殿外圍廟宇群都去不了。

所以江云逸要提前踩點，做到心里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