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羽前腳剛走，后腳姜楠就背著行囊離開了小茅屋。

踏著積雪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山門口的牌碑下時，意料之中被正在值守的弟子給攔住了去路。

對方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上面還裹著一件深色的鹿皮絨馬夾，因為長時間立在雪地上值守的緣故，臉色被凍得發白，嘴唇發紫，眼睛雖小卻炯炯有神，說起話來痞里痞氣：“哪個院的？可有令牌？”

姜楠忙不迭作揖，然后笑笑著道：“師兄好，我是長生殿九龍真人座下弟子阿九，奉綠華仙尊的命令隨她一起下山除妖。”

“噢？”

鹿皮絨馬夾自上而下掃了幾眼，眼神中很快浮起狐疑的神色，仿佛在無聲地問：就你這小瘸子，走路都走不穩了，還下山除妖呢？你當綠華仙尊傻還是當我傻？

“令牌呢？拿出來看看？”

天門山山高地廣，地大物博，物產藥材豐富，為防止有些不法分子上山偷采藥偷挖礦，特意給整座山下了一道結界，若無出山令牌解咒，普通人就算進得來也出不去。

“令牌啊……”姜楠沒想到天門山守衛居然這么嚴，出山還要看令牌。

不過就算知道也沒用，倘若阿九有出山令牌，她也不至于死死地把自己困在山上。

她撓著額上的流海，尷尬著正不知道作何解釋時，鹿皮絨馬夾輕輕一笑：“怎么？你是不是要說忘帶了？”

姜楠瞧著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心想：這借口能用是嗎？

連忙附和：“好像是忘帶了。”

沒想到下一秒鹿皮絨馬夾翻起白眼：“滾！”

姜楠：……

好吧，不能忘帶就不能忘帶吧，干嘛這么兇呢。

不過滾是不可能滾的。

身為女子，精致的妝化了，名牌（劃掉）麻布包包也背上了，便是外面有一群喪尸，今天這個門她也是非出去不可！

“師兄行行好，先放我出去，等回來再給你補行不行？”

“不行。”鹿皮絨馬夾不耐煩地揮起手：“像你這種想要混下山的人我見多了，想出去也要回去找個好點的理由再來。”

這人長得不怎么靠譜，沒想到守門的工作倒是干得兢兢業業。

姜楠不由嘆氣，倘若當年魔族人都像他這般敬業，天魔大戰之時也不至于被天族人打得落花流水。

往事不堪回首，還需得向前看。

這一看，就看到王千千和清心，流水三個人正結伴朝著自己走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識想到是不是自己要下山的事被她們發現了？

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

鹿皮絨馬夾率先反應過來：“今天可真熱鬧，又來一群要下山的。”

經他提醒，姜楠這才注意到王千千幾個身上也背著包裹，不由又松了口氣。

原來不是來抓她回去的。

思忖間，三人已經走到面前。

王千千看了一眼，面上浮起疑惑：“阿九，你怎么在這里？”

說完大概也才看到她背后的麻布包，難以置信地皺起了眉：“師叔不會也叫你一起下山除妖吧？”

也？

姜楠怔了怔，恍然反應了過來，原來她們三個人是被綠華叫下山去除妖的！

見她沒反駁，清心握著劍的手輕輕地攥了攥：“阿九，你當真也是要隨我們一起下山的嗎？”

這回姜楠點了點頭：“是。”

王千千聽完下一秒當場爆炸：“不可能，就你這樣的連筑基都沒有，綠華師叔怎么可能叫你一起去，定是你給師叔下了什么迷魂藥吧。”

王千千出生在顯貴之家，生來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在天門山但凡家世在她家之下的都會被她冷眼相看，像阿九和阿炎這種身份和來歷都不清不楚的，更是被她加倍地輕視鄙夷。

偏偏又她年紀最小，從前即便欺負別人，師長們也只會說她鬧脾氣，讓大家讓讓她便是。如此縱容之下，她的性子越發無法無天，時常拿人不當人看。

說著，她想到了什么，又道：“噢……我知道了，前幾日就看你在書本上亂寫亂畫的，好像在研究什么毒藥方子。說，你是不是真的給師叔下藥了？”

她胡亂揣測，沒想到卻歪打正著猜到了姜楠那日正在研究毒藥方子，聽得姜楠一臉無語。

索性也不給她好臉色了：“是，沒錯，我確實研究毒藥方子了，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研究的毒方子不是給師叔的，而是留給你的。”

“好啊，阿九，你終于承認了吧，你想置我于死地，你好狠的心啊……”王千千氣得抓住劍柄便要拔出來。

不過才拔了一半就被姜楠用力給推了回去：“是，我若有毒藥，第一個就喂給你，我不對你狠對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