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呲起鋸齒般的牙齒，銅仁徹底變成黑的，我敢說滿地找東西的男人，像爬行中的壁虎一樣，爬來爬去，穿梭在人們的鞋堆里，樣子笑死人了，

抹完笑嘴，彈跳在半空中的我給，呲牙向人群狂吠的短發女孩一擊，她扭頭沖著我，聲波大喇叭似的大喊，嘴巴張大到可以塞進一個拳頭，指揮家趁機對著人群揮動，那些了無生氣提著辦公包的上班族，喪尸狀干癟的臉頰，還有一個提著凳子，淌著步子，完全是來湊數的，這時我已經彈到半空，

恐懼的女人看到一雙雙暴動的皮鞋，半跪在地上，看到她在聳動肩膀啜泣，我一時不忍朝她下手，就拿這幾個上班族開涮吧，

我展開打地鼠模式，小試牛刀后，我可以彈跳一次，擊打好幾個腦袋，就這樣我打了半天，揮汗如雨，可越打越不對勁，他們怎么不知道累呢，腦袋還在直直的聳立著，眼眶里滿是黑色銅仁，他們露出渴望的眼神看著我，可以比擬成流著哈喇子的成群野狗

我一錘子打在一個目光直直，呈一個電線桿子狀的上班族上，當的一聲，好像敲到了一塊硬鐵，呆鳥棒嘴巴處凹陷近一個半圓，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彈跳的也不高了，最多只能高出他們兩頭，彈簧在我腳下自然短了一截，我猜它又餓了

“砰”呆鳥頭恢復鼓充飽滿狀，我自然松了口氣，就在我跳過他們的頭頂，一籌莫展之際，一只手抓住了我，把我固定在了半空中，我想扭過頭看罪魁禍首，當然不是，我感覺到努力掙扎過后，緊隨而來的，無數雙手拖拽住我的腳腕，把我往下拉，呆鳥頭已經恢復成腫著臉努力煽動小翅膀，它當然敵不過數只手，直到我被數只手吞沒，在這個間隙中，我看到男人混濁的魚肚眼，若隱若現的微笑著

耳邊刺耳的車鳴聲，閃爍著刺眼的燈光，從我的耳邊穿過，車輪子摩擦著地板，濺起一層浪花，它們分明都落在我的身上，我卻什么感覺都沒有，不覺得冷，只覺得身上黏糊糊的，風愜意的吹透過去

我的額頭上有油漆風干在上面的感覺，形成了一層硬殼，我看到有一個模糊的白影，像一個醫生，踢踏聲在水里，一步步靠近我，是一雙暗啞的皮鞋，它停在我的面前

我看不清他，我發現，我側躺在那里，我想要看清他，他忽然整個人放大無數倍靠近我，露出慘白如鬼的面色，在恐怖片里，這樣的場景，我早嚇尿了，他的魚眼開始翻騰，像是雙眼里有什么寄生蟲，看的我生理不適，卻牢牢吸住我的視線，粘膩的視線像兩根有形的線，在靠向我，我想往后靠去，卻苦于動不了

強烈的情感從扭曲的那端傳達過來，那是一種要把你的一切都吸附出去，讓你成為一具空殼，我剎時有一瞬想到了那些精神病們

“想到了他們，看到了他們”

我模糊的視角里突然出現無數重影，他們穿著不一，神態動作和佝僂的樣子卻統一，像是喪尸，他們很快上前露出尖牙利爪，果然像喪尸一樣，讓這個男人也感受到被爪子埋起來的感覺，場景越縮越小，一些占滿的角色也逐漸淡出視角，我看到像是被灰燼燃燒過的黑袍，他逐漸的向我走來，與其說是走的，不如說飄來的，里面的人吐著溫熱的氣，我眼睛一黑，竟睡去了...

我是被振動的鬧鈴吵醒的，揉著悻悻睡眼的還有小歡，她呢喃道：“默雨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太嚇人了”

我“喔”聲回應，正在這時護士推門而入告訴我們：“該工作了”

小歡看了看我，顯然還是沒從夢里出來，我心有余悸，便以身體為由：“我想今天還是回去了，我們倆中午不知道吃壞了什么東西肚子疼”

“這里有藥”：

“不用了，正好我們學校突然組織什么活動，我們先回去了，打擾了”：小歡操著蹩腳的話

護士癟了癟嘴，什么也沒說，我們也沒敢問別的，包括上午兼職的那點工資，在我和小歡穿過走廊，就快下樓的時候，我突然說道：“你在樓下等我，我去上個廁所”

“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我快去快回”：

我趕回三樓，在男人的畫像前面停住，男人詭異的表情，詭異的笑，那一秒鐘的他還鮮活的站在那里，那濃郁的黑色浮沉，他又是...誰

他是誰

種種詭異的符號連接在一起，以一種奇怪的序列組成，我叫住了突然出現在窗角的一小截尾巴，我自然知道它是誰：“阿古”

尾巴聞聲，一動不動…

“你怎么在這”：我問面前這團尾巴不安分的貓，它張口卻說：“你在不快點下去，一會你的摯友就來了”

畫里畫外，包括這團黑貓，我還有很多疑問，它卻說：“這畫里面的喪氣已經被我解決掉了”，我緊皺眉頭，聽它流水賬一樣講述仿佛和這幅畫一點沾不上邊的劇情，據說，這幅畫里的喪氣就是這位畫像上院長的，我說，死人還能有喪氣，它遲疑片刻，說，這是他生前的固執，偏執，這些本就是這團濃郁喪氣的核子，后來，院長死后，喪氣結成一團，留在了這里，這些喪氣多半只是在演繹，

我接過話道：“喪氣在演繹院長”，我想起他兩眼蠕動出來的兩條，大膽猜測了一下：“那這院長生前很有可能是控制狂，喜歡演繹老師角色，還不能開半點小差，他甚至會給人洗腦，”，我瞎分析云云，具體他人什么樣，我也沒可能知道了

“那你…是他嗎”：我鼓弄腮幫子，朝它做了一個表情，想起指引我的螢火蟲們，又想到很多次，這是一根藤蔓，你一開始找到它，順著它摸到了大瓜，逐漸大瓜越來越多，你甚至巧妙的發現了它們的規律，我看著阿古，它鼓瞪著眼睛，莫非這是考驗，不對

門被打開，小歡露出頭來：“默雨，你怎么在這呢，快走啊”

“哦，好”：一轉眼，貓影不見

回去的路上，小歡在下山的順風車里，顛簸的和我描述完了，她的一整個離奇夢境，我知道她也跟著入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