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的花真漂亮。”謝于意的裙擺被一個陌生小女孩拉住。她俯下身子，摸摸女孩圓圓的腦袋，又摸摸她懷里的花，柔聲說：“你的花也很漂亮呀。”

“可是，我的是假花，姐姐的是真花……”女孩低頭摸著做工精美的花瓣，有點失落。

“假花也有假花的好呀，比如永遠不會枯萎。”

“我爸爸也是這么說的。”女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小嘴吧嗒吧嗒說個不停，“姐姐你來看望誰啊？”

“我的朋友。”

“其實我們不該今天來的，唉……太復雜了，我不想說了……拜托，今天可是我喜歡的男生的生日誒！結果我請假出來看伯伯嬸嬸還有奶奶……連生日蛋糕都沒吃上……好遺憾啊……姐姐，你有遺憾嗎？”

謝于意沒忍住，笑了出來，真是人小鬼大，才多大啊，連喜歡的男生都有了，還遺憾呢。

遺憾啊。

人生的遺憾，不是比比皆是嗎？

“看起來你怨氣很重啊？小鬼？”宋均不知從哪冒出來，拎起宋瓷，一把奪過她手里的花束，然后才看向謝于意，她正望著遠方朦朦朧朧，層層疊疊的山出神。等了半分鐘，實在等不下去了，出聲打斷她：“不好意思啊，我們家這小鬼唔……”

懷里的宋瓷冷不丁撲上去捂住宋均的嘴，大聲喊：“姐姐說宋瓷是小寶，不是小鬼！你又欺負我，我要去告狀……哇嗚……”說著就哭了起來，眼淚嘩嘩往下掉。

“叔叔，又怎么了？”宋是聞聲而來，無奈地從宋均手里接過哭鬧的宋瓷，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

“不哭了啊小寶最乖了……”

“她……你就慣著她吧！我找……”宋均一轉頭，就見自己沒念完名字的某人此時也捏著宋瓷的小手，頓時有一種被拋棄的挫敗感，“好，我走！”憤憤丟下一句話就揚長而去。

宋是指著他離開的方向，扭頭看林聲，道：“看，那是我們家第三位祖宗。”

“什么？不是就兩個嗎？”林聲看看某人的背影，又看看宋瓷。

“還有你啊。”宋是笑著，熟練地躲避林聲揮過來打她的手，反手牽住，另一手抱緊宋瓷，“好啦好啦，我們回家。”

謝于意看著她們這一大家子，半晌沒厘清家庭關系。小女孩叫那個中年男人爸爸，叫兩個年輕女人姐姐，女人卻叫男人叔叔？那兩個女人看起來……或許是戀人嗎？

謝于意這才猛的反應過來，她走錯路了，這不是通往徐往墓碑的樓梯。她不住扶額，光顧著分析那一家子了。馬上轉身往回走。瞧著天色漸暗，許是還要下雨，于是加快腳步。

視線里突然闖進一只蝴蝶，她躲閃不及。蝴蝶直直撞向額頭，重重相碰的聲音她聽得清清楚楚。

謝于意在原地怔了好久。直到天空落下雨滴，那只蝴蝶又飛了回來，在她頭頂打轉。她恍然夢醒，環顧四周，分明空無一人。

謝于意找了個亭子躲雨，手里的花卻沒躲過雨水的洗禮，全打著退堂鼓，每一朵都吶喊著“別把我送出去”。不由得想到剛剛小女孩捧的假花，如果是假花，擦擦就好了。

徐往不喜歡假花。

算了，重新買一束，明天再來吧。明天林川之有空，可以一起來。

……

那個和春天一樣美好的人，在另一個世界里，遇見他的春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