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田野路旁的青草味，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太陽紅撲撲的，像是一顆正在發光的草莓，散發著屬于春季的誘人味道。

此時距離當初的戰士考核，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的時間。

黑麥春收完畢之后，道恩船隊也已再次啟航，前往西歐大地劫掠。

雷利最終選擇了巴索摩船隊，那么劫掠之旅就得等到道恩船隊歸來之后。趁著這段空閑時間，他和兩位伙伴，也準備前往拂恩海峽完成突襲者洗禮之路。

突襲者洗禮，是北境部族聯盟形成之后，一直延續下來的傳統。其余部族的見習突襲者，需前往首席部族領認認路，見見世面，以及通過洗禮之戰露一下臉的過程。

簡單來說，就是走一段路，殺幾個人。

當然，洗禮之戰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自發現西歐大地以來，有著充足奴隸源的情況下才有著如今殺三個人的過程。

據說以往的年代，其有過一打一，如若對手是強者，也有過多打一，乃至是人獸之戰。

作為首席部族領的拂恩海峽領，又或者叫做戰鯨部族領，是北境部族聯盟最靠近北極的領地。再往北就是恐怖的骸霜部族領，那里并不屬于北境聯盟。

戰鯨部族最知名的人物是其首領庫拉格，公認的北境最強者，有著‘北境戰神’之稱。

來到港口，一艘中型戰船早已等候在這里，帶隊的是巴索摩統領本人。

船上還有著十幾名前往哈斯特海峽或是拂恩海峽的部族人，以及一并前往完成突襲者洗禮的杰坎姆和凱森。

“走了。”

雷利回頭對著兩位家人說了一句，然后拎著亞麻布包裹朝戰船走去。

“出門在外，一定要舍得花錢，要是看到好吃的，就要買過來吃，別委屈自己。要是下雨了，就把斗笠戴上，累了的話，就要休息一會，還有，家里不用太過惦記……”伊緹雅諄諄囑咐著。

“我知道了。”雷利向身后擺了擺手。

“平安歸來。”

等到前方的身影徹底踏上了戰船，伊緹雅對著身旁的少女嘆息了一聲，“雷利第一次出遠門，還真是令人擔憂呢，妹妹你說是吧。”

少女立刻點了點頭，這還是兄長第一次離開她那么遠的距離。

……

“起航，出發。”

巴索摩統領一聲令下，戰船兩側坐著的部族人劃開了漿，船只很快離岸，逐漸消失在了岸邊眾人的視線中。

雷利邊劃著漿，邊觀察著眼前的戰船，兩側分別建造了一排漿凳，漿凳可以打開用來裝東西以及用來當座椅。

首尾兩端則各有一個柜子，用來存儲食物和淡水，前段雕刻著龍首。

戰船為了提升速度，都是呈長形建造，也可以稱之為長船。船身的寬度狹窄，只適合兩人并排。

這樣的中型長船能夠容納25人上下，當下的人數，自然用不到大型戰船。

大型戰船能夠容納40人上下，更多的是作為戰略性戰船，同樣是維京人能夠建造的最大戰船。

不能建造更大戰船的原因是橡樹的高度限制，橡木木質堅硬，不易吸水，再加上它的防腐效果和耐用程度，戰船的龍骨都是用一根完整的橡樹打磨而成。

像是小型戰船，就是用十來米長的橡樹作為龍骨，能夠容納十多人。而一般的家用船只，都是用五米以內的橡木打造，容納2到5個人就足夠了。

由于橡樹最高只能長到25米左右，也限制了戰船的長度。如果是不呈長形建造的客船，自然也能容納更多人。

“還適應嗎？”

巴索摩統領走過來問候了一句，同時拿出麥子喂了喂肩膀處站著的肥碩胖頭鳥。

“還行。”雷利新奇的觀察著那只胖頭鳥，遠比部族中正常的渡鴉（烏鴉中的大體型種類）來的肥碩，和眼前這位統領的體型簡直如出一轍。

巴索摩注意到了眼前年輕人的目光，開口道：“你想養渡鴉的話，回來之后可以向我請教。”

“有機會的話，我會的。”雷利回想起家門口的云衫樹，根本就不來鴉。

部族里的烏鴉想來是有一定智慧的，想必互相之間也交流過，妹妹可能早已成了鴉群中‘可止小鴉啼哭’的恐怖存在。

不過這些年的妹妹已經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樣喜好去撕開麥梗烏鴉，更多的是成了她腰間的一個掛墜。

“又不能吃，養這玩意干嘛。”杰坎姆對胖頭鳥毫無興趣，作為霧鴉部族的友好伙伴和象征，部族禁止食用烏鴉。

“你懂個屁。”

巴索摩統領安撫了一下胖頭鳥的腦袋，又聊了幾句之后，回到了船首位置。

見到統領離開，坐在船尾的一個胖墩猶豫著來到了三人面前，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糖：“雷利……你們吃糖嗎？”

“好。”雷利拿過三顆糖，分別交給了凱森和杰坎姆各一顆。

見到三人剝開糖吃了起來，胖墩顯得很是開心，繼續道：“你們還要嗎？”

“不用了，吃多了對牙齒不好。”雷利禮貌的拒絕了。

眼前的這個胖墩叫做迪恩，和他們同年齡，最初也來過訓練場，由于身體不太好，后來就沒再來了。

“真是羨慕你們，這個年紀就開啟了突襲者洗禮。”船尾的莫琳夫人也向他們投過來了善意的目光，看向兒子迪恩，眸中又劃過一抹黯淡。

再過不用十年，眼前的三人怕是都成為了部族中的大人物，而迪恩或許連前往首領長屋聚餐的資格都不一定有。

……

航行了兩三里之后，雷利看到沿岸的一側出現了裊裊的炊煙，耳畔同時傳進了杰坎姆的介紹聲：

“這里是森雞部族的領地，森雞人都很好辨認，尤其是他們的頭發。”

順著目光，沙灘上的那一道道身影，無論男人女人，發型都像極了雞冠形狀，高高在腦袋上豎成一排，兩側則是光禿禿的。

“他們私底下就是我們口中的草雞部族，不過當面可不能這樣稱呼，要是被聽到，會引起戰斗的。”杰坎姆補充了一句，“草雞人雖然實力不怎么樣，卻是極其好斗。”

雷利了然，草雞對于對方來說，顯然會被認為是一種極其嚴重的侮辱。這些在平日里的港口訓練場，也曾聽人說起過，畢竟是同一段海峽的三個部族之一。

斯堪的納維亞，地形就像一排鋸齒鑲嵌在大海上，陸地呈現犬牙交錯形狀。相鄰的小片陸地之間，形成了數不清的海峽。

各個部族都是建立在這些海峽沿岸，海峽名稱則各有各的叫法：

例如這一段的海峽，從外到內，森雞部族將其叫做森雞海峽，霧鴉部族將其叫做霧鴉海峽，黑魚部族則稱為黑魚海峽。

如若其余兩個部族被殲滅或是被吞并，最終只剩下一個部族，海峽名稱自然也只會剩下一個，這也是這片大地的傳統。

例如戰鯨部族命名的拂恩海峽，以及昔年的北境霸主巨狼部族命名的哈斯特海峽，拂恩和哈斯特都是那兩個部族百年前完成了海峽統一的首領名字。

眼前的森雞部族人口僅有霧鴉部族的一半出頭，只能算是一個中等部族。據說百年前也曾強悍過，當時是這段海峽最為強大的部族，甚至還在海峽出口設置過巡邏船隊來收取過路費。

那時的霧鴉部族和黑魚部族都只能隱忍負重，直到實力漸增之后，聯合起來徹底擊敗了這一名強敵，森雞部族也因此漸漸衰落了下去。

到了現在，這片海峽逐漸演變成了霧鴉部族和黑魚部族之間的斗爭局面，昔年最強大的森雞部族則成了一個邊緣角色。

它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則，哪方更加弱勢就與其聯合，維持著這段海峽三個部族之間的某種平衡。

三個部族領的外側以海峽相連，內陸部分則是由一條黑水河相連，各自的象征跟部族名稱如出一轍。

森雞部族領的內陸森林之內，棲息著一種白尾黑翅，體型極為龐大的野雞。這種奇怪的雞不喜陽光，且極為兇惡好斗，俗稱森雞。

霧鴉部族則是周邊烏鴉最為喜好的棲息之地，盛產渡鴉。

黑魚部族的象征是生存于他們領地那段黑水河之內的一種怪魚，據說最大的怪魚堪比人類大小，腦袋特別大，嘴巴里面密密麻麻長滿了牙齒，能吃的部分不多。

……

戰船駛離出這段海峽近兩個小時之后，靠向了一座房屋鱗次櫛比，港口停泊著數十只船只的熱鬧海峽。

“哈斯特海峽到了。”

隨著戰船靠岸，莫琳和迪恩，以及一些并不前往拂恩海峽的部族人也離開了戰船。

雷利看到港口廣場的中心，矗立著一座鬼斧生工般的猙獰巨狼雕像。

巨狼部族在近百年之中，當了近九十年的北境首席部族。如果是十年前，是當之無愧的北境霸主級部族，最為鼎盛的時候，據說人口超過了兩千人。

不過因為內部派系斗爭，最終在十年前分裂成了兩個部族。一個仍然以巨狼為名，另一個則改名為了劍狼部族。

巨狼部族的分裂，令一向不弱的戰鯨部族成功抓住了機會上位，成了北境首席部族。如今的哈斯特海峽，繁華程度已經比不上戰鯨部族的拂恩海峽。

拂恩海峽最為繁榮的是奴隸貿易業務，有著足夠的奴隸，才能將前往首席部族領進行‘突襲者洗禮’的傳統維持下去，角斗場之中也才能維持著日常不斷的廝殺，吸引著源源不斷的觀眾。從而造就一座繁華的港口，為部族創造收益。

卸完人之后，巴索摩和巨狼部族一些熟絡的戰士交談了一番，戰船重新啟程，朝著拂恩海峽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