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啊.....”

永嵐凝視著這尊無比神性的雕像，微微皺眉。

“您這是在說什么理所應當的廢話？”

真弦聞言奇怪道：“就算完全沒見過，但作為初王的子嗣，我主偉岸的身姿應當銘記在每一人的靈魂中，覺得熟悉親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問題在于我根本不是什么初王子嗣！

永嵐沒法解釋，只能靠在椅背上，觀察著這神往已久的禱告儀式。

禱告儀式既然是向初王尋求賜福的的儀典，那自然是有規格大小之分的，并不是隨隨便便聚在一起就能稱之為“禱告”了。

首先得有主持儀式的“上師”，即具有資質的祭祀，有這份天賦的人極為稀少。

而神圣之裔，毫無疑問是最有資質的，傳說中受賜了初王之血的第一族裔，圣裔的上師們所創立的教派曾在巡天王朝整合了所有的思想。

縱然現在圣堂教義已經不是唯一的選擇了，但仍舊是最主流的正教。

其次要準備燃料和祭品，這不是為了供奉【初始之王】，而是為了維持與天淵之上的溝通，建立一條通道需要耗費的資源堪稱海量。

這點對財大氣粗的圣堂支柱來說卻不是問題，蓮座四周擺滿了素材，或是精純的璀璨寶石，或是盎然的超凡植株。

毫無疑問，這是平民們正常情況下終其一生都難以參加的饗宴，只有在圣堂支柱的恩賜下才有瞻仰榮光的資格。

“咚——”

鐘聲準時敲響，禮拜廳中頓時安靜下來。

圣像的前方，只見一名身著潔白長袍的神圣之裔張開雙臂，將柔和的聲音傳遍禮堂：

“親愛的兄弟姐妹們，請你們暫且放下心中的思緒，聆聽我的言語。”

他的發絲被金色的荊棘纏繞，雙目則被銀色的眼罩遮住，頷首用虔誠的姿態道：

“在初王所造的生之巨輪中，無定與混亂仍舊如影隨形，這世上的紛爭與苦難，蓋因眾生未能完全蒙得我主的賜福，自巡天王朝崩潰之后，如此事實令人心痛。”

“但所幸我們也有短暫褪去污濁的辦法，那便是讓靈質升騰，擁抱我主的奇異恩典！在沉思與虔誠的凈化中，我們得以擺脫仇恨、憤怒與譫妄，尋得美與和諧的尺度。”

“所以諸位，請與我同行，感悟我主的慈悲，為生之巨輪協奏！”

黃金之血的圣裔隨即轉身，將手掌覆上圣像，朗聲道：

“我拜請初始之王，源生之祖，凡世之主，于此，展現慈悲。”

“散播火種，開啟黎明，賜予我等祝福與使命。”

“嘩——”

伴隨著爆鳴之聲，蓮座上堆積的素材燃燒，圣輝石熠熠發光。

一股籠罩在魂靈之上的暖意彌漫開來，盡管在視野中看不到任何東西，但所有人都知曉——初始之王與凡間的通道已開，那眾魂的來處與歸處，噴涌而出磅礴的靈質。

“鳴大鐘十二響，禮贊初王！”

殿堂之外，數百侍從開始撞擊起龐大的銅鐘，一聲接著一聲的鐘聲響徹。

同時，堆砌在圣像周圍的素材被點燃，在燃料的傾瀉下，初王圣像煜煜生輝。

禮拜廳的所有人全都十指緊扣，頷首禱告：

“禮贊初王！圣火從地脈中分娩您的權杖，裂痕是加冕的榮光。

鍛打脊梁，星芒鑄成鎖鏈，勒進子民心臟。

禮贊初王！承接圣約，每滴晨露都孕著您靈軀的碎芒。

我們跪伏如麥浪，血脈奔涌著白銀與星砂譜寫的詩行。

禮贊初王！法典高懸如日輪，群山垂首聆聽，星軌凝駐穹蒼。

新生的晨曦中，我等高舉圣杯盈滿金上浮泡。”

“....................”

阿巴阿巴阿巴.....

永嵐當然不會這些禱告之詞，隨意敷衍了一下，便觀察起周圍人的情況。

伴隨著吟誦之聲，隱約有真紅色的光焰躍動在人們的眉心，眾人露出極為舒適與欣喜的表情，發出滿足的長嘆。

涌動的靈質濃厚到似乎穿透了現實的隔閡，將所有人籠罩于升華的極樂中。

但是，我呢？

我怎么什么都感覺不到！

見周圍人一個個都在進步，永嵐牙都快咬碎了。

果然，臭外地的就是不配啊！

永嵐早有預料，也沒多失望。他本來就不是原住民，初王子嗣的福利理所應當與他無緣。

只是等待的時間對他而言就很漫長了，直至堆積在圣像前的素材耗盡，籠罩禮拜廳的柔光才消散。

眾人意猶未盡地睜開眼，回味儀式的余韻，有的人當場將自己得到的靈感寫下；還有的人揉捏著自己的臉頰，感受著被初王靈質滋養的變化；更有甚者當場使用靈質術式來檢驗成果。

直至片刻后，標志禱告結束的厚重鐘聲再次響起，禮拜廳才恢復安靜。

主持儀式的圣裔上師，說道：

“諸位，這次的恩典便到此為止，希望你們能保持虔誠而純凈的信仰，初王必會賜福爾等。”

“禮贊初王！”

“禮贊初王！”

.........

“辛苦您了，盈星大人。”

禮拜廳的眾人意猶未盡地起身，向名為盈星的圣裔上師道謝，隨即陸陸續續地離開。

但還有一部分貴族卻沒有離開，他們圍攏在圣裔上師周邊噓寒問暖。

“呵，看來我們有的等了。”

真弦見狀輕笑道：“他們沒在圣堂的上師面前刷夠臉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永嵐不至于這點耐心都沒有，他坐在后排，跟真弦閑聊著，也是從灰發御姐那里得知了一位圣裔上師的含金量。

能夠主持禱告儀式的上師本來就是稀少且高貴的祭祀，而圣堂支柱更是將上師視作能夠管理加盟城邦的中流砥柱。

盈星上師更是長夏堡僅有的三名圣裔議員，甚至可以說是最有權勢的人之一，長夏堡中的貴族們，興盛衰敗不過在他的一念之間。

這場禱告儀式后的寒暄持續了許久，等到最后一名貴族離開后，灰發御姐才帶著永嵐一起上前。

“盈星大人，遵從您的吩咐，我將優化師帶過來了。”

真弦向圣裔上師躬身行禮，表情嚴肅得讓永嵐感到陌生。

“真弦，你做得很好。”

盡管站在這里應付了那么多的阿諛奉承，盈星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沖真弦點了點頭，道：

“在長夏堡的魔裔中，你贖罪的態度是最為端正的，我會在你的評價上多增添幾筆功績的，祝愿你能早日取回環與冠。”

盡管盈星的語氣很是柔和，但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感，這點就連作為外人的永嵐都聽出來了。

灰發的魔裔嘴角抽了抽，隨即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眸，顫聲道：

“......多謝您的慈悲。”

盈星絲毫不介意真弦的反應，他轉而看向永嵐，盡管雙眸被遮蔽住了，仍舊能察覺到對方的欣喜：

“這位就是永嵐先生了吧？”

“果真.....魅力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