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嵐接連試了好幾次，才掌握了取消攻擊后搖的方式。

“原來這就是隱藏的鋼之祝福，果然有夠渴望勝利的。”

不要小瞧了這簡簡單單的特性，拿著這柄直劍，意味著動作幾乎不再有破綻，速度快到能夠發動連綿不斷的攻勢。

加上焰之符文激活后本就不俗的削韌，只能用一個詞匯來形容——

輪椅！

永嵐并不排斥使用輪椅，他玩游戲的確喜歡追求挑戰，但有簡單強力的武器也從不忌諱，怎么爽怎么來就好。

“我都苦了這么久，搖把輪椅怎么了，還不允許享受享受嗎？”

永嵐愛不釋手地掂量著手中的環燼騎士直劍，轉過身來想跟小伙伴分享快樂，卻發現艾涅希音正在用雙手重重拍打自己的臉頰，發出響亮的聲音。

“啪啪啪——”

“你在做什么？”

“沒什么，只是讓自己清醒一下。”

龍裔少女臉上的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印證了她的心情其實不怎么平靜。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艾涅希音看向永嵐，問道：

“接下來要做什么？”

“我想試試新到手的武器，看看能走到哪兒，你累不累？”

艾涅希音搖搖頭：“有些疲倦，但問題不大。”

“那就再陪我走一會兒吧。”

在《輪回真境》中看似只有一個夜晚的時間，但體感上絕對是要超過的，永嵐也只有靠累加的精神疲憊來判斷進度。

而此時還沒有抵達極限，完全可以繼續前進。

擊敗環燼騎士，也就意味著從戰場邊緣突入內環，正式踏入了這處修羅場的核心地帶。

面對的敵人也全面升級，那種能被切瓜砍菜解決的雜魚活尸幾乎絕跡，取而代之的都是如環燼騎士一樣的精英活尸。

但攻略反而變得更加輕松了。

要問為什么的話......

取消！取消！取消！還是取消！我的環直不會輸！

艾涅希音目瞪口呆地看著永嵐靠著不斷復讀戰技，就將這些實力不下于環燼騎士的敵人給壓制到死。

只要能打中一下，等待他們的便是連綿不絕的取消攻擊，每一擊都能造成踉蹌，然后就是刀刀烈火的折磨。

平A穿插普攻，原地站著不動！

這跟之前的拼盡全力可謂截然不同，讓白金發龍娘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如此一路平推，永嵐很快便發現了下一處庇護點。

在晦暗可怖的修羅戰場中，那處昏黃的輝光顯得是那么引人矚目，仿佛與周遭的一切隔絕開來，自成一處小世界。

“第二處庇護點......”

永嵐走到黃銅燭臺前，伸手觸摸輝光。

【已記憶一處庇護點，你可以在此采取以下活動】

【整備休息】

【契約同伴】

【登出游戲】

這次永嵐選擇了【整備休息】，黃銅燭臺發出的光亮變得溫暖而柔和。

在燭光中盤腿坐下，永嵐看向艾涅希音，后者微垂著眼簾，明顯是在強撐著精神。

永嵐：“今晚就到這里吧。”

艾涅希音連忙道：“我還可以......”

永嵐搖搖頭，道：“沒必要逞強，我們之后的時間還多著呢。”

白金發龍娘攥緊拳頭，半晌才忐忑道：

“我今后.....也可以和你一起嗎？”

“當然了，我可是打算每天都玩的。”

永嵐仰著頭，愜意道：“你是怎么想的呢？覺得有趣嗎？”

艾涅希音抿著嘴唇，思索了很久，才道：

“......很好。今晚的靈質增長恐怕超過我過往數個月的苦修，如果能長此以往，就算是我這無用之人，也能有所蛻變了。”

其實不止如此，更重要的原因是跟永嵐在一起相當愉快，不過這一點龍裔少女羞于啟齒，只能挑些功利的說法了。

白金發龍娘思索了一陣，咬牙道：

“所以，請跟我組一輩子的戰隊！”

與龍裔少女極為認真和緊張的紺紫色雙眸對視，永嵐揮手笑了笑，道：

“一輩子嗎.....真是很沉重的請求啊，但我從來不會拒絕游戲邀請，我向你承諾，絕不會先你一步失約。”

“所以.....明晚再見了。”

伴隨著永嵐的告別之語，艾涅希音的眼前逐漸黯淡下來，長久積攢下來的疲憊一并爆發，白金發龍娘陷入了黑暗之中。

................

意識沉入深淵，在漫長的沉寂后，眼前開始閃過畫面。

刺目的火光，焦灼的空氣，凄厲的慘叫.......被烈焰與憤恨所包裹，艾涅希音的耳畔響起那些穿透靈魂的血腥殘酷，那些令人作嘔的卑劣丑惡。

悔恨、自責、悲憤、無助......種種心緒如海嘯般從四面八方涌來，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閃回的畫面定格在一雙帶著寵溺又譏諷的眸子，在明亮的火光中，那雙眸子泛著攝人心魄的紫光。

對方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扣住自己的五指：

“我親愛的妹妹啊，這就是我們的火焰，就讓它焚盡一切的忤逆與不從，燒盡舊世界的一切。”

“褪去幼稚，接受我們必然的命運吧。這是我們的宿命，亦是我們的榮耀。”

“............”

“姐姐！”

艾涅希音猛地睜開眼，伸出手臂，然而眼前并非是愛瑟蘭的面容，而是一張被浮雕與彩繪占據的天花板。

顫動的紺紫色眼瞳平靜下來，艾涅希音瞥了一眼窗外透過的晨光，拂去眼角的淚花。

“竟然還會做夢嗎......也對。”

每當她被火焰灼燒，總會回憶起過去，提醒著她從未走出那個雪夜。

通常做了這樣的夢，她久久都不能平復心悸與悲傷，但此時，艾涅希音的心情卻沒那么糟糕。

相反，她甚至覺得愉快，從未有過的愉快——因為足夠期待的明天，以及一份......讓生命重獲意義的約定。

“.....契約嗎？”

艾涅希音回憶起契約內容，輕聲呢喃道：

“我們并肩作戰.....”

空洞而憂郁的紺紫色雙眸逐漸有了高光，眼瞳中浮現出永嵐的身影。

“我們生死與共......”

白皙的俏臉染上酡紅，龍娘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我們分享愛與陪伴......”

少女的呢喃之聲顫抖著，精致的嘴角不自覺地輕揚起來。

我仍被需要著，我仍被信任著，我.......不是無用之人。

她摸了摸臉頰，提起泛著清香的被褥遮蓋面容，久久之后才放下來。

艾涅希音起身洗漱著衣，準備例行的鍛煉，但在出門之前，她注意到了桌上擺放的燭臺。

遲疑片刻，白金發龍娘走過去，將右手輕輕放在焰火上。

這樣微弱的火焰，別說是龍裔了，恐怕連孩童都傷不到。

但伸手去觸碰它，仍然會給艾涅希音帶來難以忍受的刺痛。

“嗤嗤嗤——”

白金發龍娘秀眉微蹙，強忍著不適握住焰火，任憑肌膚被焰火舔舐與噬咬。

直至手掌的感知幾乎喪盡，艾涅希音才習慣灼燒的疼痛，緊咬著牙關道：

“果然......沒有那么難了.....”

在那處堪稱奇跡的回響試煉中，自己可以完成蛻變，也必須完成蛻變！

甚至不是為了自己的升華與強大，僅僅只是為了......不辜負那人的信任。

縱然永嵐不會放棄自己，但她也絕不愿成為毫無用處的累贅。

不是以被施舍的姿態，而是配得上那份契約的，堂堂正正的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