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有些好奇了。
他不認為,自己開荒成功,卡萊爾就能有當上女皇的資本。
只是一時間不明白,她的底氣在哪。
卡萊爾與鎮民間的問候交談,在來到一條與此前看起來完全不同的幽深巷子前結束。
巷子入口仿佛洞穴,明明太陽正好,里面卻黑乎乎一片,望不到底。
鎮民帶著恐懼的眼神停留在巷子很遠處,他們目送兩人走進那個巷子,仿佛那里是吞噬生命的存在。
“公主殿下和職業者大人去了那條魔鬼巷子!”
“哦天吶,真希望那些可憐人兒能離開那里!”
這是一條魔法巷子,聯結的是整個玫瑰公國的奴隸買賣市場。
許望和卡萊爾剛進到巷子里,仿佛穿越了一道看不見的膜。
眼前一切都發生了變化,紅黃明媚顏色搭配的磚石建筑在巷子兩旁林立,無數形狀各異的鏡子散亂的擺放在巷子各個地方,建筑內外看不到人的痕跡,只有風吹過鏡子間的空隙發出的嗚咽聲,顯得有些神秘怪異。
許望看著眼前的一切,正準備細細觀察時,一個大腹便便皮膚棕紅色的人迎了上來。
他身上穿著亞麻衣,脖子處帶著一串形狀怪異仿佛怪物手指的大金項鏈,看起來有些奇怪。
他雙膝下跪,五體投地,對著卡萊爾和許望行大禮問候,“尊貴的殿下,尊敬的大人,歡迎您們的到來!”
見兩人示意后,他起身指著置于房子內外,街上隨意堆放的鏡子道:“我是這處奴隸市場的奴隸主,約翰·艾倫,這里的鏡子可以看到整個玫瑰公國的奴隸,他們都在這里,等待您們的挑選。”
他隨手拿起一面鏡子,其中是一個身著薄紗的狐人。
她脖子上套著一個手掌樣的項圈,處于一個被木制圍欄圈住,有著茅草頂,仿佛牲畜住的地方。
“殿下、大人,這是一個被精心調教過的狐人,她精通……”
“閉嘴!”
卡萊爾沒有聽下去,輕喝一聲后,對著許望說:“你自己看著挑吧!”
話音剛落,她就離開了,步伐有些沉重,像是憋著氣。
許望不明白卡萊爾為何如此大的反應,他也不好去問,只好繼續留在這里。
星隕地上需要一些有用的人,這些奴隸當中就有這樣的人。
約翰看公主離開,本來拘謹的神情頓時變了。
奴隸是一種可再生資源,這是法蘭帝國上下公認的事。
小巷當中的每一面鏡子里都關聯一個奴隸,他們脖子上都帶著一個造型古怪像是手掌的項圈,扼住了他們命運的咽喉。
根據奴隸主所說,通過這面鏡子他們可以觸摸到奴隸本身。
也正是在約翰的話里,許望明白了為何卡萊爾說這是一個腐朽的帝國。
這面鏡子來自于魔法師工會和煉金師公會的職業者,他們受雇于貴族幫他們做一些用于享樂的魔法道具。
這面鏡子配合那手掌樣式的項圈起初是貴族們戲弄女奴和其他女人間的情事所用,一位貴族發現這東西大有用處,便用到了這方面,同時改良了這種道具存在的距離限制和真實效果呈現。
肥頭大耳的奴隸主,不敢在帝國公主面前展現他的猥瑣,等卡萊爾離開,在許望示意下講了一些常識后,就朝他發出男人都懂的笑聲。
隨后,他更是向許望展現了這鏡子的用處。
他輕輕將手點向鏡中狐人身體,就見鏡中的狐人蹙起眉頭不安的輕聲叫了出來,聲音柔媚。
一聽鏡中人的叫喚聲,奴隸主似是擔心買家覺得貨不好,認為貨物病了,就伸出手,準備重重一巴掌拍到鏡中人臉上。
“啪!”
一聲脆響出現,奴隸主臉上出現了一個巴掌印。
“我要的人,你憑什么打?”
奴隸主本來就滑稽的臉上,頓時五彩繽紛起來。
許望嫌棄的在旁邊的布上擦了擦手。
“啪!啪!啪!”
約翰重重扇了幾個巴掌到自己臉上,直把自己扇出血,紅腫著臉,依然笑呵呵道:“是我做的不對,是我做的不對,您要是還覺得不舒服,可以讓鏡子里的人打回來,好讓您滿意?”
面對這樣的滾刀肉,許望聽著鏡中人嗚咽但不敢出聲的聲音,遠遠望過去看著如她一般的人數也數不完,心中突然出現了一陣出離的憤怒。
人不應該這樣活著。
這些奴隸和他們的長相沒有任何不同,但他們卻住在一處如同豬窩一樣的地方,身上到處都是傷痕,面容不安,眼神麻木。
職業者高人一等是因為他們有實力,有地位是必須也有必要的。
他們是統治者必須團結的一個階層,平民和奴隸之間有必要分出奴隸嗎?
當時在河谷鎮上看到奴隸時,他只是覺得他們有些可憐,可現在看到他們沒有被賣出去的生活,才發現他們那時的生活與這里的相比居然還算好的。
就算是把人當資源,用就好了,何必如此凌辱他們呢?
許望不明白。
他看了眼鏡子當中的奴隸,問道:“她怎么打的到你?”
奴隸主其實也只是一個奴隸罷了,約翰將自己的鏡子找到,指著自己脖子處的金項鏈,笑著說:“您看,我這面鏡子和她的鏡子貼在一起,只要您同意,她就可以打到我了。”
他將兩面鏡子靠在在一起,問道:“您同意嗎?”
約翰臉上還是帶著如舊的笑容,看起來是那么的狼狽可憐,卻讓許望有些心寒,他突然對狐人敢打這件事產生了懷疑。
他朝著鏡中的狐人喊道:“站起來打他!”
“啪!”
狐人站起身扇了約翰一巴掌,面上還帶著瑟縮,動作卻在許望喊出來后,沒有半點遲緩做出。
許望仔細看了狐人的眼神,他發現狐人面上瑟縮,眼神卻空洞無比。
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測,卻不愿去相信。
他說:“再打!”
“啪!”
“再打!”
“啪!”
只要許望說,她就會打。
“停!”
“我要是不讓你打,你敢打嗎?”
許望的猜想成真了,他有些失望問道。
“奴隸不敢,主人說了,奴隸才能做。”
狐人的聲音柔媚依舊,在許望聽來其中卻缺少了人的味道,像是冰冷的機器,但似乎比機器更讓人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