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縣城。

十數(shù)名捕快，穿街過巷，張貼官府公文告示，千戶所軍隊，涌入縣城，設卡收繳。

烏香售價高昂，本就不是普通百姓能承受之物，而整個香山，最大的烏香種植園，便是李家的半座山，李淳倒是配合的很，召集族內(nèi)壯士，連夜清理園中的烏香。

單單李家一戶，足足收繳三百七十余箱，八千余斤。

海灘旁，百余名青壯，揮舞著鋤頭，一日光景，便已挖出深三米，寬十三米的湖溝，搗碎烏香，鋪灑石灰粉，左側挖出壕溝，引入海水，待海水灌滿，浸泡一夜，海水本身就有著巨大的鹽堿性，與石灰粉相交，沸騰高溫。

全程注視著海水，石灰，蒸煮烏香的徐毅，一刻不敢疏忽。

夜已深。

明月當空。

站在湖溝的岸邊處，看著漂浮起來的霧氣，經(jīng)過石灰粉的高溫，已經(jīng)不再具有成癮性，月光照射下，海灘邊火把林立。

“將軍，該收繳的都收繳了，也都在這里焚毀了，您看…李家的事情…”

吳滿德搓著雙手，一臉笑容的湊到徐毅身旁，輕聲說道。

“國家動蕩，時間緊迫，吳大人，一切從簡便是。”

徐毅面色平靜，吳滿德的話，他自然聽得出來，只是現(xiàn)如今，他哪里有心思，去思考那些事情，這混亂的世道，看著眼前的白霧，海灘，大海。

心中五味成雜。

“螳臂擋車也好，蜉蝣撼樹也罷，歷史是勝利者寫的，如果真的是天定，那也不過是多死我一個。”

望著月亮的方向，徐毅心中萬分苦澀，他也不是沒想過，搞一場轟轟烈烈的紅色運動，可是，真的有時間，讓他去搞紅色運動嗎？

老路也好，新路也罷，只要能做到最終的目標，一切都可以修改，做不到最終的目標，一切都是虛妄。

吳滿德聽到徐毅說出一切從簡，連連點頭道：“那要不…今夜？”

“三書六禮，八抬大轎，還是要有的。”

沒有思量，徐毅自然知道，吳滿德所說的今夜…

聞言，吳滿德微微躬身道：“那是，那是，是下官糊涂了，將軍在這里盯著，下官回去就把這事辦好，此事，宜早不宜遲。”

“嗯，讓我那岳丈大人，早些開工，把鐵礦先挖出來再說！”

徐毅目光深沉，鐵礦已經(jīng)見底，市面上根本見不到鐵礦石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吳滿德賠笑道。

……

望著吳滿德離開的背影，陳志軍輕聲道：“將軍，這老狐貍，那李家大小姐是他義女，他的侄子是李淳的義子，她們倆一條繩上的螞蚱。”

“原本還聽人說，這老狐貍要把李家大小姐許給他侄子，現(xiàn)在這樣…將軍，要不然我去剁了這老狐貍，大不了咱們…”

徐毅雙手在袖子中摩擦著，冷聲道：“我也沒想到，我能從番商手里，敲詐這么多錢出來，有這么多錢，招了這么多弟兄們，都在香山討生活。”

“軍營中，多少兄弟和李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一旦動手，萬一軍隊嘩變，倒戈相向，這老狐貍往廣東布政司參我一本，到時候老弟兄們，都得跟著我上刑場！”

徐毅雖然不說，但并不代表他心里不清楚，自己早就已經(jīng)僭越了，手里這一萬軍隊，是他最后的本錢，只有把這一萬多軍隊帶到北方，脫離這片生活的地方，遠離人情世故，宗族之內(nèi)。

那個時候，徐毅才能有機會，真正的統(tǒng)合這支軍隊。

“你說剁了這老狐貍，剁了他之后，你我不都成了大明的反賊？以后這種話，不要說！”

徐毅目光一瞟，看著身邊的陳志軍，殺一個吳滿德，自然很簡單，可殺他的代價，卻不是徐毅能承擔的起。

“將軍，是卑職失言了。”

陳志軍頓感一股寒意，不知不覺間，大明王朝的向心力，已經(jīng)被毀的七零八落。

……

日上三竿。

香山縣城。

“殺~”

“殺~”

軍營內(nèi)，九個方陣，陣陣喊殺聲，點兵臺上，徐毅面色凝重，望著兵器混亂的九個方陣，陷入沉思。

“這特么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嘛…”

雖然每個人都在努力操練，但看著士兵手中的武器，那混亂的模樣，簡直不堪入目。

“召集各千戶，營內(nèi)議事。”

揉著太陽穴，徐毅是經(jīng)歷過流水線教育的，規(guī)范化，成體系，流水教育，而如今，軍隊雖然初見成效，但隱藏的問題，也不可謂不多。

陳志軍得了命令，快步離開點兵臺，走到各方陣前方，召集各方陣代千戶。

過不多時，坐在營帳的內(nèi)的徐毅，見到九人，姍姍來遲，一個個目光閃爍，容光煥發(fā)，他們九人，都是徐毅的心腹，其中四人，更是徐毅的衛(wèi)兵出身。

在這方面，徐毅充分發(fā)揮了，任人唯親的劣根性。

“今天的操練，暴露出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我們雖然把隊伍拉起來了，把人召齊了，可是，現(xiàn)如今的問題，我軍器械嚴重短缺，各方陣，軍械武器，更是參差不齊、”

“這絕不利于大兵團，野外作戰(zhàn)，甚至，即便是據(jù)城而守，只怕也只是比民夫強上一點，成不得氣候。”

“今天要做的是，專業(yè)的訓練，劃分，先設立番號。”

徐毅面色平靜，番號這個東西，還是很有必要的。

一眾代千戶，面面相覷，卻又默不作聲，他們一躍從百戶變成代千戶，從衛(wèi)兵變成代千戶，這一切，都依托于徐毅膽大妄為，擅自擴軍。

而如今，徐毅要對自己的嫡系軍隊進行改革，他們自然不會有話說。

“番號也很簡單，大明香山第一千戶所，代千戶趙肖！”

“大明香山第二千戶所，代千戶任義龍。”

“大明香山第三千戶所，代千戶陳越。”

“大明香山第四千戶所，代千戶吳軍。”

“大明香山第五千戶所，代千戶李英群。”

“大明香山第六千戶所，代千戶王祥。”

“大明香山第七千戶所，代千戶盧佳。”

“大明香山第八千戶所，代千戶趙駿。”

“大明香山第九千戶所，代千戶陸尋。”

“拿著各自的番號，回去找裁縫，做一面各千戶所的軍旗。”徐毅早就準備好了名冊，將各自的番號寫下，分別送給各眾人。

“下邊說一下，各千戶所的專業(y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