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芳都還沒有見過陸小鳳，就已經決定會去幫他，而司空摘星此刻還沒有走，他的目的已經改變，他也要幫助顧芳一回。

夜已極深，從飯館月臺望去，已經看不到月亮了，司空摘星微醺，他的心情的確很好，說道：“說實話，想見陸小鳳并不容易。”

顧芳明白。

可司空摘星又說：“因為此刻的他，是沒有什么人愿意去見的。”

顧芳也明白。

司空摘星繼續道：“我先代陸小雞謝謝你，等到了合適的時候，我就會來了。”

顧芳點點頭，道：“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只是不能叨擾任何的華山同門了。”

司空摘星更欽佩，也點點頭，此時起風，然后他便消失在了夜風中。

顧芳沒有去看，本不必去看，窗外漆黑如墨，就算是大明白天，他也是看不到司空摘星的。

酒早已喝完，餐館早要打烊，小二在門口候著，顯然在等待顧芳。

顧芳謝過，徑直離開餐館，一樓門口，竟還有位俊秀的公子在等待著他。

顧芳的心情也變得很好，笑道：“林兄，你何時來的？”

林平之道：“剛來。”

顧芳道：“吃過飯了嗎？”

小二一驚。

林平之道：“華山上還有酒。”

小二一緩。

顧芳道：“還有篝火？”

林平之道：“還有一千多個等你的人。”

華山上，果然有篝火，最高最焰的篝火旁，兩個茅草氈子虛位以待。

顧芳已經坐下，岳不群并不在此，他左邊是林平之，右邊是令狐沖，身旁是眾弟子。

令狐沖道：“你說五岳盟主，會是顧師弟你嗎？”

顧芳本來要喝酒，此刻忽然咳嗽不止，連話都說不清楚：“啊……？為什么？”

林平之沉思小許，道：“我覺得有可能。”

“不錯！”

似乎所有弟子都覺得有可能。

顧芳此刻卻道：“如果不是怕出現意外，將來重選盟主的時候，我簡直連去都不想去。”

他說的是實話，對于五岳盟主，只感覺岳不群最為合適，因為這并不是五岳并派，而且顧芳敢保，只要他在，五岳是不會那么容易并派的。

“哦。”

大家并沒有感到意外，對于顧芳的為人，他們選擇了信任，說什么都信任。

月亮再也不見，篝火漸漸熄滅，次日清早，大家喝酒的喝酒，練劍的練劍。

今天似乎無雪，有一只信鴿飛來，一直飛到了岳不群的書房。

華山弟子實在太多，他們并不總在山上練劍，這些時日，那些人已學了一招半式，再加上他們本就武功不錯，趁著如今華山名聲大噪，秦地豪強地主都來與華山交往，便都有了自己的職業。

岳不群也自然做了許多行業的擔保甚至伙伴，華山幾乎第一次需要專人打點財政。

此刻寧中則就在與岳靈珊算錢，滿桌的銀票與賬本的確很廢腦筋。

而岳不群腦袋更疼，他已叫來了顧芳，將左冷禪的飛鴿書信遞了過去。

顧芳看罷，里面的意思很好理解，因為只有四個字：“從長計議。”

岳不群搖著折扇，道：“這的確是左冷禪的手筆。”

岳靈珊本在數錢，現在已將桌上信件奪過，看罷，氣呼呼道：“從長計議？我看他就是不想讓出自己的盟主之位！”

有時候廢話的確很有用，寧中則看向岳不群，道：“師兄，要不，先緩緩再說？”

如今華山剛剛起勢，她說的的確不錯，可這回的重選盟主確實也是其余三派的意思，岳不群乃是君子劍，而不是慫人劍，他和顧芳顯然都意識到了這點。

所以顧芳已道：“不如四派齊上嵩山。”

“對！”

這“對”是岳靈珊說的，可卻是岳不群想的。

顧芳接著道：“而且是去嵩山少林，將左冷禪邀請過去，這樣便會有最權威的證人，還能夠避免發生血戰。”

岳不群連連點頭，道：“你們覺得如何？”他嘴上還在詢問，手已經開始磨墨。

“你們”指的當然只是寧中則一人，岳靈珊才剛道好，此刻大眼睛看著寧中則一眨，大家就全都同意了。

顧芳已經離開，也許岳不群已興奮得忘了什么，可顧芳還記得清楚：既然信已經送到，那么車三和勞德諾就應該快要回來，雖然嵩山離此很遠，但他依舊隱隱感覺，他們已不在路上。

一個嵩山派的臥底，還有一個峨眉派的臥底，豈非很令人擔憂？

顧芳又要啟程，他總得把他倆先找回來，萬一還能引出來什么江湖秘密呢。

路上，顧芳獨自一人前行，此番已快到洛陽。

洛陽城內本來繁榮，此刻白雪飄飄，街上便沒多少人了。

一座二層小樓頂上，正有一位少俠，白衣飄飄，手中長劍寒光湛湛。

而在小樓底下，也正有八輛馬車，每輛馬車左右都有兩個人，手拿長劍，惡狠狠盯著白衣少俠。

少俠還在屋頂，眼見下面一十六人，并無畏懼，淡淡道：“你們是何人？”

下面眾人一言不發，只沖他微微邪笑，見白衣少俠稍有遲鈍，竟立刻發出去數枚飛鏢，一時間飛鏢已劃破飛雪，直指少俠全身。

少俠已揮劍，揮出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叮叮叮叮幾下，將那六十四枚飛鏢全部擋下，此刻正不可一世地瞧著底下眾人，又道：“只有這般本事嗎？”

不過他很快就不笑了，因為底下十六人并沒有理他，而是又邪笑一道，便掀起了車簾，里面每輛車竟赫然有四個人，如今四十八位劍客已將小樓團團圍住，才有一人說道：“現在呢？”

白衣少俠微微發顫，但很快又握緊手中劍柄，目光如炬，道：“現在也就一般。”

“哼哼！”

狠話放完，四十八個人又打出飛鏢，那鏢更快，白衣少俠當然抵擋不住，已從樓上躍下，直接刺死了一位，很快混戰一團。

他的劍法的確很好，幾乎所有的人都沒能接住其三招，可人家有四十多人，一人兩劍，便已經足夠殺他。

他已受傷，白雪中溢出一片顯眼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