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很快結束了，大家都一哄而散，就好像王家從沒有死過一人。

唯有王元霸甚是憂愁，所以顧芳打算留下來陪他。

王元霸見顧芳在此，繼續喝著悶酒，道：“顧少俠，你還有什么事嗎？”

顧芳道：“這就的確很香。”

王元霸看著自己的酒杯，笑道：“可你卻一口都沒喝。”

顧芳忽然道：“我怕你下毒。”

王元霸怔了一下，道：“顧少俠哪里的話？老夫這就喝給你看。”說著的確將顧芳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顧芳笑了，開心地笑道：“王老爺子，要不我和你喝一晚上怎么樣啊？”

王元霸揮揮手，道：“顧少俠凈說笑，老夫年邁，若和你喝一晚上，明天怕是要……，對吧？”

顧芳點了點頭，道：“那咱們可以一起賞月啊。”

王元霸忽然也開始笑，道：“顧少俠這是怎么了，竟忽然拿我尋開心？”

顧芳道：“既然王老爺子不愿意，我也不好強求，您先喝著，我去拜拜令郎。”

王元霸點了點頭，趕忙叫來了一個下人。

顧芳走去了靈堂，那里陰涼而昏暗，此時一位管家模樣的人正在寫挽聯，被顧芳一拍，竟“啊”的抖了一下，這才回頭看去，見是顧芳，道：“顧少俠，您有何指教？”

顧芳道：“這里面的尸體，真的是你們少爺嗎？”

管家竟稍有猶豫，道：“您不是驗過了嗎？”

的確，顧芳的確驗過了，起碼可以證明這絕對不是易容的，而且林平之也說著的確是他家親戚。

所以王伯倫是真的死了，顧芳也離開了，沒有誰會樂意在靈堂里呆著。

管家的大眼睛看著顧芳的背影漸漸遠去，又低頭繼續書寫挽聯。

待顧芳出去時，王元霸竟還在大堂喝酒，且忽然喊道：“顧少俠，老夫想了想，要不今晚所幸就陪你喝一宿吧。”

顧芳卻謝絕了，因為今晚就要破案了，他有些激動。

他此刻先去了洛陽城的客棧，去找自己的十六個幫手，客棧內空無一人，顧芳到二樓找到了他們。

其中一人向顧芳道：“樓主，探子來報，余滄海等人正前往華山。”

顧芳道：“立刻飛鴿告訴令狐沖，讓他先跑。”

“是！”

顧芳又道：“余滄海身邊有人質嗎？”

十六人之一道：“沒有。”

顧芳道：“最后一件事，趕快給我易容。”

對于青衣樓的職業殺手來說，易容自然不是難事，顧芳又換了一副模樣，再次返回了王宅。

王宅內依舊如此，大家的焦點似乎都在顧芳身上，不過現在誰也不認識他，他現在是一個王宅的下人，兀自走進了王元霸的房間。

王元霸一見顧芳竟先呼來一巴掌，顧芳自然躲開，悻悻道：“老爺，為何如此大怒？”

王元霸沒好氣道：“叫你放個火，怎么現在才來復命？”

顧芳道：“我剛放完，就被那顧芳被抓了。”

王元霸卻忽然愣了一下，一會，才說道：“你把這個丹藥吃了。”當他拿出丹時，手已開始顫抖。

顧芳接下，道：“老爺，這是什么？”

王元霸卻忽然掏出一把短刀，直直朝顧芳捅來，顧芳將那刀刃一掐，順勢把他往地上一摔，響動聲瞬間引來了許多人圍觀。

岳不群見王元霸手拿短刀，問道：“王老爺子，這是怎么回事？”

王元霸這才緩緩坐起，道：“一個不守規矩的下人罷了，讓岳掌門見笑。”

岳不群一向表現仁義，便道：“可再不守規矩，您也不能殺他啊！”

王元霸冷哼一聲，點頭道是。

此時顧芳卻道：“對啊，王老爺子未免太狠毒了，我還什么都沒說呢，就要殺我。”

“芳兒？”

岳不群幾乎瞬間就聽出了顧芳的聲音，道：“這位小友和我家徒兒的聲音很像，這真是有緣極了。”

此時顧芳也不再遮掩，將那人皮面具一撕，眾人看得愕然。

“啊？”

王元霸竟又坐到了地上，許久沒有回應。

岳不群也一頭霧水，便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芳卻將王元霸扶起，道：“你被余滄海騙了。”

王元霸呆呆坐到椅子上，眼神空洞，在眾目睽睽下，他就這樣給顧芳跪了下來。

顧芳又躲開了，為什么總有人會對他下跪？

他沒有去扶，因為他并沒不喜歡王元霸。

可王元霸依舊跪著，道：“顧少俠，我的時間不多了。”

顧芳點點頭，道：“不錯，因為你喝了我杯中的酒。”

王元霸道：“那是一杯毒酒。”

岳不群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此刻已經瞪大眼睛，眼珠子快要突了出來。

顧芳道：“可你剛才喝的時候卻沒有一點猶豫。”

王元霸道：“那是因為我也發現余滄海騙了我。”

顧芳道：“你發現棺材里的死者，真的是你的兒子。”

王元霸道：“不錯，余滄海本答應我拿一個替死鬼，然后易容成我的兒子，如此……”他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知道顧芳一定明白，而且最主要的是，毒素和悲痛的心情已經使他無法開口。

顧芳繼續道：“如此來上演一場拿錢贖人的戲碼，就是為了想盡辦法引誘我去東郊山洞，然后報仇。”

王元霸的頭上下晃動，癡癡道：“說說吧，你是怎么發現我的計策的。”

顧芳沒有想到，一個將死之人，居然還在因為別人看穿了他們的計謀而吊著一口濁氣。

所以顧芳道：“其實從我們第一天來，你對我噓寒問暖，然后又不由嘆氣的時候，我就已經懷疑你了。”

王元霸此刻的跪姿，已像是要折的木架，他嘿嘿一下，道：“我以好酒好菜款待，你難道就不允許我嘆息一聲嗎？”

顧芳道：“不錯，誰家里還沒有寫煩心事呢？”

王元霸沒有言語，期待著下文。

顧芳道：“然后你便帶我們去了西郊小屋，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王元霸道：“那間小屋是多么好的案發現場，有一點問題嗎？”

眾人此刻大氣不喘，簡直比自己快當父親了還要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