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卻不小心入了鏡，那半邊臉赫然是今天一直在談論的主人公——錢世浩。

晏終馬上下達命令，“讓監視錢世浩的兄弟們馬上控制住錢世浩，別讓他跑了，逮捕令稍后就到。還有，讓禾斂看看這個視頻，之前咱們發現的馮明史的尸體，和這視頻里的男孩的尸體傷痕非常像，讓他先大致做個鑒定。讓技偵的人來分析這段視頻和音頻有沒有人為剪輯的痕跡。”

晏終迅速的安排下去一切，轉過頭來又回了鄭局的辦公室，事態緊急，逮捕令得盡快拿到，如果錢世浩是真兇而且跑了，那么多被他迫害的人往哪里伸冤。

錢世浩進警局了。

甚至在警員們進入他家的時候，他正在看網上那段自己強迫男孩的視頻。

“錢世浩連掙扎都沒掙扎？”

晏終覺得有些棘手，他這副樣子，明顯就是留有后手。

于是他問鄧寬，“他現在在審訊室，表現怎么樣？”

鄧寬撓著腦袋，“隊長，他說他律師來之前他是不會說話的，我們不管怎么問他，他什么也不說，啞巴似的。”

晏終點點頭，“也對，能爬到這個位置上的人，沒有幾分手段也不正常，我準備一下，等會進去審他，你留意網上的消息，今天那則視頻流出來的有些詭異，葉川良查到最后發現是海外虛擬賬號，查不出來源。”

“好的晏隊，保證完成任務！還有，晏隊，技偵那邊說視頻音頻全部都是真的，沒有剪過的痕跡。禾法醫那邊說，視頻里的人依據身形、傷痕的位置來看，確實是同一個人。”

晏終表示自己清楚了，開始了自己的準備工作。

晏終的準備工作就是聯系易清昭，他打了語音通話，從早上睡到現在總該能醒的吧？

果然，打過去才兩聲，電話就被接通了。

“喂。”

這會兒聲音倒是恢復了正常，“身體好些了？”

易清昭坐在窗戶前面往遠處眺望，“嗯，好多了，今天早上，不好，意思，我太、困了。”

易清昭有一個特點，她雖然結巴，但是每個字咬的都特別清晰，這就導致了她說話的時候有一種呆呆的、不大聰明的感覺。

晏終開始說起正事。

“你看到今天的新聞了嗎？”

易清昭將手機從桌子上拿起來，雙手捧著，“嗯，看到了，吳江旦，和，錢世浩，都看見了。”.

今天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晏終還沒有來得及將信息共享，于是他干脆就在通話里簡要的概括了一下。

“今天查吳江旦和錢世浩的時候，查到錢世浩的情人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都顯示失蹤。緊接著就是吳江旦跳樓，他跳樓后沒死，現在還在搶救中，不過希望不大，在他身上的一封遺書里，他自首自己是殺害林薇萌和馮明史的兇手，林箏也是他傷的。

原因是錢世浩早年強暴他母親吳水清，并伙同他人侮辱了他母親，導致吳水清精神出現問題，五年前，吳水清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從蘇圻市來到寧城市，暗中在調查一些名單，根據吳江旦留下的信息，初步推斷應該是錢世浩這些年來情人失蹤或者是死亡者的名單。

據吳江旦自己描述，這個月初，吳水清因為一些事被錢世浩伙同林薇萌害死，偽裝成腦溢血，最終去世，吳江旦因此起了殺心。

錢世浩的性虐待視頻是海外虛擬賬號爆出來的，查不到出處，不過確認無剪輯。我們組織逮捕，現在他人在審訊室，什么都不肯說。這個案子省局那邊說歸特辦處，也就是咱們管了，我來問問你的建議，有沒有什么好方法，讓他自己吐露一些真言。”

晏終說完好長一段話，嗓子干得厲害，喝了口水，緊接著補充，“還有一件事，根據禾斂，咱們特辦處調來的法醫，他觀察，視頻里的那個男孩的尸體，就是咱們發現的馮明史的尸體，身形大小、傷口位置、輕重程度一模一樣，應該是同一具尸體。”

小孩兒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想怎么回他。

“我覺得，那具，尸體，不是，馮明史。”

晏終也覺得不是，“為什么？”

那個視頻之所以沒有被網上和諧，主要原因還是很糊，只有后面一點錢世浩的臉看著很清楚，猛一看上去，那個男孩和馮明史很像。

小顧問頭頭是道，“視頻里，那個男孩，側臉上，有顆痣，雖然，很模糊，但是，能看清，是痣，馮明史，臉上，證件照、生活照，都沒有，那顆痣。”

晏終回她，“我也覺得，不過我是看的頭發，馮明史帶有一點自然卷，應該是遺傳，但是不論是視頻上還是尸體上，都是直發。

我們當初確認那具尸體是馮明史，用的是信息庫里的資料，信息庫里馮明史資料又是四個多月之前和吳江旦打架斗毆留下的。

如果說留下的不是馮明史的生物信息，只能說是之后替換了，而且是很早就形成的這個計劃，用另一具尸體來代替馮明史，馮明史正式出局。

而吳江旦在遺書中所說的，他殺了馮明史，他之前就見過馮明史，還和他打過架，不可能不認識，由此可見，他們兩個是共犯。”

易清昭總覺得犯罪動機上出現了一些差錯，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她停頓了幾秒，手指扣著沙發的邊邊，

“我看到現場了，用權限控制住了吳江旦的家，還讓葉川良檢查了網絡上的發言。”

晏終笑了笑，，“然后呢？”

易清昭繼續扣，“確實發現有不對勁的賬號，但是是海外虛擬賬號，葉川良也找不出來。吳江旦之前你叫人看著，他的家里說是沒有什么異常，但是我總覺得會有人去掃尾。還有，如果，你，要審訊，我，可不可以，聽一聽？”

晏終笑了笑，“你是特辦處的負責人，特辦處的案子你為什么不能聽？”

在一開始，省局和鄭局就給了特辦處很大的權力，作為負責人的晏終和易清昭，相對應的權力就會很大。

“那，我一會兒，會說，一兩個，詞，你，可以看，一看，他的反應。”

沒多久，一身黑衣的易清昭就來到寧城市警察局，晏終正站在門口等她。

“你好，正式介紹一下，我是寧城市特辦處處長晏終，歡迎來到這個大家庭。”

易清昭把自己捂得夠嚴實，不僅打了一把遮陽傘，大熱天居然還帶了一個口罩。

她顯然是對這樣的社交有一些生疏，面對晏終伸出來的手，有一些猶疑，但還是把手在褲縫處擦了擦，輕輕的握了上去。

“你、你好，我是、顧問思，叫易、易清昭。”

晏終輕輕的彎了一下嘴角，收回的手掩面輕咳了一下，“進來吧，外面太熱了。”

他將易清昭安排在審訊室單向玻璃外，這里除了鄧寬，還沒有別人。

“介紹一下，這位是鄧寬，我徒弟，是除了咱們兩個以外，第一個通過審批加入特辦處的，省局說是要從各個地區抽調警力到特辦處，這些人到估計還得個一兩天，到時候我介紹大家給你認識。”

易清昭見只有一個陌生人，也是松了一口氣，好歹沒有出現一大堆人在這里的情況。

“我進去審問，這個錢世浩，嘴太硬了，到現在還說要等律師來了才說話。”

易清昭仔細地看了看錢世浩，拉住了晏終的衣角，“等會兒，進去，試試，說，律師，沒來。”

晏終點點頭，他打算在錢世浩律師來之前，審問一次，看能不能問出點什么其他的。

在晏終進去之后，鄧寬磨磨蹭蹭到易清昭旁邊，“你就是思顧問嗎？”

易清昭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狠狠哆嗦了一下，視線緊跟著轉到鄧寬身上。

她點點頭。

鄧寬是沒有想到，思顧問居然是一個看起來沒多大的小姑娘。

他有些不理解易清昭所說，“為什么啊，一般不是都會叫律師來保釋他們嗎，根據流程來是沒有什么問題吧？”

鄧寬在這看了有一會兒了，不禁發出疑問。

易清昭深吸了一口氣，在外面曬了許久，呼吸有些不順暢了，她拿起之前晏終遞的溫水，“錢世浩，公司、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是據我，所知，他公司的，產業，極少產生、糾紛，律師也極少，在公共場所、出現過。

而且所有、交易對他，都及、及其有利，這就導致，他的公司，僅僅，上市三年，就急速擴張。

查找，他，歷年來與之，合作的，幾乎都是，都是海外公司，沒有幾個，本土產業。

你看錢世浩。”

易清昭指了指單向玻璃，晏終進去沒多久，雙方都還沒開口，處于一種僵持狀態。

鄧寬湊近看，“臥槽，這孫子居然在笑！”

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自己，心里認為，他、會沒事，所以，才會笑，可能，一個是因為，咱們，沒有證據，第二個，可能是，有人，會保釋他。”

所以先試探一番，看看律師是不是會對他產生影響，之后好再說其他的。

晏終看時間差不多了，示意一旁的同事開始準備記錄。

“聽其他同事說，你一定要等到律師來？”

錢世浩聽見警官先生在說話，收拾了一下表情，很溫和的點點頭。

這里可是審訊室，普通人到這里，心理防線差的，沒等警察審問就嘰里咕嚕一大堆，有的沒的全說出來，甚至連小的時候偷拿了爸媽兩塊錢都有可能說出來。

稍微好一點的，可能稍稍緊張一點，老老實實交代完。

像錢世浩這樣，面帶溫和的笑，甚至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就有點不常見了。

這個人心理防線很高。

“可是你的律師沒有接電話。”

錢世浩微笑的嘴角僵住了一瞬，很快又柔和起來。

“可能有事在忙吧，估計過一會兒就有人接電話了，不過警官先生還能關我多久呢，我錢某人可是遵紀守法好公民，沒有證據不能亂抓人的。”

這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原來警官們都以為錢世浩這人如果真的犯下這些罪行的話，在他的家里，或者是公司里，可能會有一些證據殘留，但是事發之后立即申請的搜查卻什么也沒有找到，把他的住所和公司翻爛了都沒找到，這讓晏終和一隊一籌莫展。

晏終微微一笑，“今天查了一下你的律師的行蹤，發現他人今天上午乘坐飛機去了美國。”

他故意停頓了三秒，看到錢世浩眼珠子緊緊盯著自己，這才繼續往下說。

“錢先生怎么就知道，我們沒有找到證據呢？”

錢世浩嘴角還是上揚著，“如果真的有的話，洗耳恭聽。”

鄧寬在外面氣憤的砸桌子，“人渣！”

易清昭倒是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只是一直盯著錢世浩。

“那我們一項一項談，對于吳江旦的指控，你家暴了你的妻子兒女嗎？”

錢世浩聞言嗤笑一聲，“警官先生，這簡直是莫須有的事情啊，不說我沒有子女，就家暴妻子這一項，如果你把我和妻子有矛盾吵架也算為家暴的話，那我就是嘍。”

晏終對此沒說什么，只是也笑了笑，“你和你的妻子感情很不好嗎？”

錢世浩搖頭，“我覺得挺好的。”

“挺好的在外面出軌？包養小情人？”

錢世浩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晏警官？是晏警官吧，我這眼睛有些看不清您的名字，在外面有人這件事我妻子又不是不知道，她沒說什么，您又何必如此著急呢？”

在外面的鄧寬一副快要吐了的感覺，“這人可真敢說，怎么這么沒有禮貌。”

易清昭的表情也罕見的一言難盡。

晏終眉頭一皺，原本溫和的長相居然變得有些兇悍。

“這里是審訊室，我們在例詢盤問，請你注意你的言辭。”

錢世浩聳聳肩，“好的，晏警官，你繼續。”

“關于林薇萌你知道點什么？”

錢世浩似乎是回想了一下，“能有什么，我只知道她成年了，父母都去世了，我跟她你情我愿的，只要雙方身體健康，其他的問和不問沒什么差別。”

“那她懷孕是怎么回事？”

錢世浩一副懊惱的樣子，“那還能有什么，干柴烈火，一時沒忍住，破了，事后估計忘記吃藥了，剛好我也沒什么孩子，這不得好吃好喝供起來。”

“那林薇萌死前和你為什么吵架？”晏終始終盯著錢世浩的眼睛，像是在鎖定獵物。

“我想想啊，過的其實挺久了，有些記不大清，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她孕期情緒不太穩定吧，我那段時間也挺忙的，忽略她挺多的，現在想想不是什么大事應該讓讓她的。”

玻璃外突然又沖過來了一個人，把坐在外側的易清昭驚了個正著。

“鄧寬，錢世浩的律師來了，說是要見錢世浩，我撐不了多久了，你讓晏隊快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