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娛樂要對新片造勢，要圍繞步毅做文章，最好是能夠承接微博熱搜的流量。

“最近別上網。”

賈導笑著說。“你很年輕，我怕輿論的重量會影響到你的心態。”

“我還好。”

步毅手搭在欄桿上，聳了聳肩。

前世作為演員，什么負面評價沒見過？競爭對手，路人黑粉，哪里有名氣哪里就有聲音。

賈導抽罷一支，遞過煙盒。

步毅伸手接過，在賈導再拿起一支的時候，他已經掏出火機。

紅點在夜風里明滅。

“濱海船大，吃水深，以后公司內外也要謹慎。”

“嗯好。”

這一刻是檢驗。

賈浩和步毅變得親近了。

他認可面前的年輕人，愿意在公司里提攜他，將其作為自己萌蔭下的晚輩。

濱海也有派系。

步毅是翟珈欽定的演員，理應算是翟濱乾和賈導這一脈的人。

雖然不知道小公主究竟想做啥，但步毅的才華本身就值得投資。

“活埋這部電影的過審情況，你知道嗎？”賈導突然轉換話題。

“嗯，我聽說了，院線沒通過，只給了網絡電影的拍攝資格。”

活埋的題材，院線過審難度大，增加投資去硬博院線反而沒必要。

網劇的門檻更低，題材限制小。

“這是濱海娛樂第一部網絡大電影。”賈導轉過來，對他笑。“你明白其中的意義嗎？”

步毅面露驚訝的神色。

根據原主的記憶，跟地球相同，藍星的網劇最開始是把院線爆款搬上網絡，再開啟付費觀看。

隨著網絡電影被市場認可，搬運已經不滿足需求，已經有了第一批只在網上播放的拓荒作品。

沒有什么驚艷爆款，單純培養付費的習慣。

資本注入，蛋糕變香，網絡電影和電視劇的題材也在不斷篩選中。

確實有題材新穎的作品，但數量稀缺，難以復刻，對公司而言并不是明智的選擇。

打個比喻。

氪金手游投資短，來錢快，誰還愿意花好幾年去做3A呢？

網絡電影也是一樣的。

目前視頻播放平臺上，排在前面的永遠是都市愛情劇。

霸道總裁，舔狗愛戀。

這些難以在院線渠道搶下票房的作品，被翻拍搬運到網絡上，卻意外地好賺錢！

娛樂圈的主流都認為——都市輕題材也會是未來網絡大電影的趨勢。

賈導瞇起眼睛，白煙掠過帽檐下的灰鬢：“跟濱海相當的幾家公司，都在籌備第一部主打的網絡電影。”

市場成熟，該打仗了！

各家公司結合自己對市場的判斷，準備砸資源交出第一份作業。

“濱海比較傳統，網絡電影的選材定不下來，管理層的意見也傾向于做都市戀愛……但我不想。”

賈導想到那些招進來的新生代，就感覺腦瓜子生疼。

他轉過來看著步毅。

“我很難說服管理層，本來我都想摻和了，直到我看見《活埋》的劇本，不論是題材還是創意，都非常適合拉到網上去打一架！”

這是老一輩藝術家的驕傲。

《活埋》是正兒八經的作品，不是套皮博流量的快餐，作為濱海第一個網絡電影……

賈浩不想隨波逐流。

“關于網劇平臺，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公司怎么說？”

根據賈導的介紹，目前達成合作意向的，付費用戶最多的視頻平臺，分別是愛偶藝和幣站。

聽名字就知道了，懂得都懂，前世的叔叔和流氓的翻版。

賈導說：“公司目前傾向于愛偶藝，他的付費群體更多，幾個競爭對手都想搶占頭版，談判很激烈。”

步毅卻搖了搖頭：“我建議去幣站。”

“為什么？”賈導疑惑。

步毅也是做過功課的，借助原主記憶仔細對比過兩家平臺。

愛偶藝雖然付費人數多，但競爭也激烈，對頭公司在搶宣傳資源。

壓縮自己的收益去打價格戰，最后只會便宜平臺。

內容方面。

愛偶藝的題材更加偏向于市場主流的都市戀愛。

其他公司估計也會選擇這個題材作為自己的第一部電影。

盤踞在這個平臺的，大多數都是喜歡這一類的用戶。

競爭公司跟愛偶藝的格調相同，在客群篩選方面也會更占據優勢。

與之相比，幣站年輕群體也多，雖然付費觀看的起步比較晚，但是收錄的電影更加多元化！

“如果跟幣站談，確實能拿到更多的分成，但濱海也不是眼光短淺的小公司，第一部作品我們完全虧得起，我們更在意能不能贏下來。”

“所以更要在幣站！”

步毅笑得很自信。“因為我。”

賈導挑了挑眉：“怎么說？”

幣站是整活視頻聚集地，用戶個性十足，說話又好聽，只要有槽點和爆點，就能讓樂子人前赴后繼！

步毅小鮮肉的視頻在微博沖上熱搜。

但真正讓他出圈爆火的，是幣站UP主的二創和合集整理，在各種自來水推動下才引爆互聯網！

濱海的公關部又不是吃干飯的。

他們知道幣站客戶喜歡樂子，那就整個反差活出來，給《活埋》吸引眼球，讓黑子去吆喝吧。

“我能省下宣傳經費，這個輿論優勢，其他公司的作品比不了。”

樂子人會再次沖爆步毅的！

“話雖如此，額，你抗的牢嗎？”

賈導看到了他眼里的輕松，感嘆道。“真是后生可畏啊，你……是能干大事的！”

步毅的分析很合理。

賈導會去說服管理層，其實只要說服翟濱乾就好了。

煙蒂續得很長了。

賈浩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困惑。“那場綜藝…到底怎么回事？”

他好奇死了。

但步毅怎么說呢，總不能說——那就是我，那時候我還很菜，演技摳腳，突然就頓悟了？

誰信啊！？

步毅笑而不語。

賈導嘆口氣，原本還想問問步毅是不是認識翟珈，眼見他沉默，擺擺手放棄了。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吧。”

“賈導。”

“嗯？”

賈浩轉過來看向身旁的年輕人。

步毅撐著欄桿，沒有看他，只是眼神平靜地望向遠方的高樓大廈。

他的煙，始終夾在指縫里。

靜靜燃燒。

“您看過網上對我的評論嗎？”

步毅抬起手吸了第一口，淡淡的煙味被夜風抹得毫無痕跡。

賈導“嗯”了一聲。

“像不像一場活埋？”

步毅望著遠方露出疲憊的微笑。

城市的光影蓋過月色，給陽臺上的步毅鍍上一層孤獨的濾鏡。

賈導感覺有些恍惚。

他回過神來，卻看見步毅已經去跟同事們喝酒了。

燈光下，笑意盎然。

賈導琢磨了一下步毅的話，有一種細思極恐的感覺。

“真正的……活埋么……”

在娛樂圈沉浮二十余載的賈浩，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