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翟珈嘆口氣，挨著呂寧松和汪倫就坐。

這里面一位是素未謀面的爆款電影導演，另一位是公司敵對派系培養的后起之秀。

更微妙的是，三個人都是第一次見面。

呂寧松作為長輩，主動商業互吹，尷尬寒暄兩句后被翟珈直接搞沉默了。

正好禮儀小姐過來詢問需要什么飲品。

他們各自點了一杯，又看見——翟珈跟禮儀小姐耳語了兩句，后者神色復雜地走了。

翟珈整理了禮服裙擺，后排座位密集，鏡頭看不見桌面以下的部分，索性悄悄松掉高跟，把jiojio疊在一起。

她望著前排步毅的背影，悲從中來，幽幽興嘆，內心深處……

真尼瑪后悔啊！

她前面二十多年都沒有這么忙過。

這次也是一樣，在參加白花獎之前，國內主旋律電影的頒獎典禮和影協的沙龍已經經歷過好幾波。

奇形怪狀的獎杯領不完，根本領不完。

“哎。”

翟珈搖頭感慨，弄得周圍的嘉賓紛紛側目。

禮儀小姐用紅綢托盤，端來一杯晃掉氣的可樂，裝在紅酒杯里面穩穩地放在她面前。

翟珈道過謝，很端莊地抿了一口。

沒有氣的紅酒就像是調休后的假期，只是毫無營養的甜水，仿佛在呼應著這糟糕的生活。

煩惱又咋辦呢，演員是自己綁定的。

翟珈嘗試過給步毅加難度，事實證明沒用。

她也試過扮演反派，來一出蒙塵倒臺的戲碼，沒想到人家步毅提前給川西文旅殺穿了。

這次牧馬人，是第三種方案。

砸錢，揮霍，孤注一擲~

翟珈往電影里砸錢，往京城話劇團扔投資，不斷地在宣發上投入重金，都只是因為這樣花錢最簡單，想要樹立一個敗家的昏君形象，讓公司管理層給自己辭退掉。

但《牧馬人》這部電影的成績……想被開除估計是不可能了。

公司里面那些老古董最近都沒有聲音，自己手頭掌握的權利和能支配的投資額度反倒是越來越大。

但你覺得翟珈失敗了嗎？也不全是，甚至是結果最好的。

因為牧馬人拍攝周期長，而且這段時間花錢手段狠辣，公司里面的老古董都不敢輕易拿工作找她。

再加上步毅這段時間活躍度高，反倒忽略了劇本，讓她這個金牌編劇在辦公室里好好摸了一段時間魚。

策略方案完全沒問題。

砸錢是正確的道路，能掙多少錢根本無所謂。

步毅可以爆紅無數次，她只需要失敗一次就夠了，

投資的項目越多、規模越大，公司就會越忙，翟珈自己能隱身摸魚的機會就越多。

牧馬人拍攝的這段時間她可是相當舒服，不僅打完了文明六的最新DLC，還有空刷掉賽博的新劇情，中間甚至抽空補習了兩部主機3A……

“嘿嘿嘿~”

翟珈搖晃著紅酒杯，時而憂愁，時而憨笑，讓周圍的嘉賓都不敢輕易地上前搭話，只能在側頭低聲議論。

“不愧是搞藝術創作的，多少有點……”

“抽象？”

“注意言辭，應該叫有個性。”

……

翟珈突然注意到左下方的好幾個視線。

這個會場上觀察翟珈的人很多，自從劇本出現以后，她對于被圍觀的情況已經感到麻木。

白花只是稍微大點的宴會廳。

圍觀者們大致可以按照職業分類，比如導演組就分前輩和晚輩，知名導演帶著上位者的會審視，對新生代產生興趣……

有沖勁的導演或者年輕的影視從業者，看翟珈的目光會往往帶著某種期望，或者難以言喻的熱情。

自從余耀明在酒會沙龍上從她這里拿走《saw》的故事在圈子里流傳，效仿的人就絡繹不絕了。

翟珈就經歷過被包圍搭訕，詢問新劇的情況。

當然啦！

視線最多的群體應該是編劇。

不管有沒有名氣，都會對在意翟珈這個名字以及她背后的幾部作品。

那些人的目光會很嚴肅或者很向往，甚至帶有嫉妒！

……

回到白花頒獎典禮現場。

“嘰——”

翟珈瞇起眼睛，嘴角抿著酒杯，用拙劣的演技掩飾，同時左顧右盼，試圖尋找視線的來源。

她發現有好幾個演員在盯著自己，于是彎下腰，輕輕拍打同桌的呂寧松和汪倫。

兩位男士頂著滿頭問號，在短暫的心理博弈后，選擇壓低腦袋在桌面上，鬼鬼祟祟地聽翟珈說話。

“那幾個盯著我的人為啥那么兇？我是不是得罪過他們啊？”

“額，他們是……”呂寧松還在斟酌詞句。

“反派。”汪倫脫口而出。

翟珈恍然大悟地點頭，然后又陷入沉思，直到很久以后才抬起頭。

她雙眼放光，似乎很激動：

“是不是有敵人，有競爭的情況下，花錢會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