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慶帝說完后,在座的大臣們也是紛紛贊同。
宋天明也面色如常地附和著。
能坐到這個位置的,無不是萬里挑一的老狐貍。
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功。
哪怕天塌下來,心中叫苦不迭,也要面如平湖地去解決。
至于賞賜什么,這倒是個難題。
元慶帝摳得很。
自己內務府早就空了,現在都是找戶部要錢。
不少人都想到了那天他收回來的,原本就是賞賜給楚王府的良田。
會不會把這良田又順勢賞回去?
宋天明也想到了這一層。
他心里慪得要死,只聽著其他人的討論,并不出聲。
不過元慶帝想的,可不是這些東西。
他很快就拍板了賞賜的內容。
“楚王制鹽對朝廷有功,朕決定賞楚王仙丹百顆,仙道符箓十張!”
“再賞他些御用器具,用以盛放朕賞賜之物。”
賞是肯定要賞的,但是賞銀子是不可能的。
元慶帝的內帑幾乎都用來養著宮里的那幫道士,宮中的煉丹爐幾乎十二時辰不停歇。
所以內帑也不寬裕。
至于他剛收回來的良田,也不好轉手就又賞回去。
畢竟宋天明的面子不好看。
等過一段時間,再讓人還給他便是。
不得不說。
如此缺錢的元慶帝,這一份“沉甸甸”的禮品讓在座的大臣們感到意外。
賞賜一些金銀財寶或者別的,這些都太普通了。
但丹藥可是元慶帝的心頭好。
能得到他上次丹藥的兒子,此前也就太子一人。
這么看來,陛下對楚王這次做出來的東西,是相當滿意的。
......
傍晚。
宋府。
五進的宅院里,侍女仆人行路匆匆,各自忙活著。
以宋天明的俸祿,在京城這等位置,絕對是買不到這樣的宅子的。
這宅子乃是元慶帝賞賜。
周圍鄰居都是勛貴人家或者朝中重臣。
作為京城每日伴在陛下身邊的內閣次輔,宋天明雖然是清流,明眼人都知道他家并不富裕。
但他的能量遠遠比看起來的要更大。
也正如此,宋天明心疼的不是銀子。
而是自己的名聲。
府上的正堂外。
天井中一方池塘里,幾尾錦鯉游得歡快,繞著池中嶙峋的太湖石偶爾翻出幾點水花。
本是一派富貴祥和的氛圍。
剛下朝回來看到的宋天明卻一點心思都沒有。
“爹爹,今日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遠遠的,一道熟悉的嬌俏聲音傳來。
回頭,正是自己的嫡女宋玉蝶。
她梳著挑心髻,上插一只精致的金步搖。
略施粉黛后,再加一身淺綠襦裙更襯臉色白皙,柔美動人。
宋玉蝶的心情看起來不錯。
可看見自己爹爹臉色有點不對,她關心問道:“父親看起來有心事,是朝中有什么煩心事?”
宋天明并未說話,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美的瓷瓶。
正是早朝散去時陛下賞給眾人的。
“你來瞧瞧這鹽。”
宋玉蝶疑惑地接過,打開后,頓時杏眼微瞪。
“這么精細的鹽,像白雪一般。”
“爹爹這是哪里來的?”
宋天明淡淡道:“這鹽乃是陛下賞賜。”
“聽聞正是楚王用毒鹽山的鹽石所制。”
“販到轉運司后,戶部交給了陛下。”
宋玉蝶掩口驚呼。
“什么!”
旋即杏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是楚王用我們家換給他的毒鹽山所制的鹽?”
宋天明想起早朝時被同僚們以此事一通損,不由得苦笑。
“若是之前,我也不信。”
“可結果都擺在眼前了,天下哪有人敢欺瞞陛下?”
他想起自家換出去的毒鹽山,又想起早上李開陽在大殿上的話。
“如此好的精鹽,戶部日后必然會大肆采購,到時候怕是說日進斗金也不為過。”
“但銀子是次要的,最關鍵的是陛下還因此事對楚王有了好感。”
“說不準以后就會給他什么機會。”
宋天明說陛下怎么樣,宋玉蝶是一點沒聽進去。
唯獨那句“日進斗金”,格外的刺耳。
沒想到,自己重來一次,竟然還沒有他會賺錢?
產鹽每日賺的銀子,那得能買多少糧食啊!
宋玉蝶雖然想著這些,但心中卻還是隱隱有幾分擔憂。
不論是楚王作詩,還是制鹽,都是上一世沒有出現過的東西。
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后,宋玉蝶從來沒有把楚王放在眼里。
可事情的走向,卻似乎有一些隱隱的不同。
“所以他一開始便知道那毒鹽山的鹽,可以制成如此品性的精鹽。”
“與我換地,并不是為了討好我?”
一想到這,宋玉蝶臉色就不太好了。
原本還以為楚王是為了討好自己,才拿那么多良田來和自己換那不值錢的毒鹽山。
結果他卻是拿了一些他們宋家根本拿不走的東西,來換了一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