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換上仙鶴補袍,一身大紅朝服的宋玉明登轎,前往皇宮。
穿過層層禁衛,一入御書房,元慶帝正伏案批閱奏章。
“老臣宋天明,拜見陛下。”
“免禮。”
元慶帝抬起頭,撂下朱筆,有幾分意外道:“以往內閣中諸位都是一同前來,怎么今日宋愛卿單獨早來了?”
宋天明面帶羞愧,道:“昨日......”
如此這般,和元慶帝講述完來龍去脈后。
他接著道:“臣早來,就是特地為了跟陛下請罪。”
“懇請楚王殿下收回與小女簽訂的契約!”
“此等皆是晚輩之間的胡鬧之舉,斷不可當真,因此臣已經將楚王昨日送來的地契也一并帶了過來,交由陛下處置。”
老狐貍如宋天明怎么可能不知道,陛下是個好面子的人。
自己主動提起,挑明這件事,無論怎么樣,都怪不到他們家去。
要怪,就怪楚王不懂事。
自作主張,做了這些事情。
果不其然,元慶帝聽完,眉頭一皺,顯然有幾分不悅。
他早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沒什么腦子,更不要說計謀了。
在眾多皇子皇女中,顯得尤為“出眾”。
想不到居然做出這等蠢事來。
“楚王已經封了王爺,自此后不在皇宮居住,該到了獨當一面的年紀了。”
“他做的事,自是有他的考量。”
元慶帝嘴上維護楚王,是為了維護皇室尊嚴,可實際很不高興。
朕賞給你那么好的地方,就是為了讓你能安分守己。
就算爭不過別人,好歹也有個安身立命的根本。
你可倒好,轉手就毫不心疼的跟別人換了!
君父賞賜的東西,是能直接拿去討好女人的?
宋天明恰到好處的開口道:“陛下,那這地......”
元慶帝目光一閃。
之前退婚一事,確實是虧欠了宋家。
宋天明雖然礙著面子不說什么,但心中肯定為這事不喜。
最近他正在找戶部要銀子給自己煉丹,得要收買一下這些文官們。
不如這次自己就做個順水人情,將地暫時給他好了。
這么看來,這兒子做的事情,好像也不是全錯的?
起碼便宜他老子。
“既然楚王跟你們換了,那這地便算是你們家的。”
“但畢竟這是皇田,地契還是得收回內務府。”
元慶帝也是個老狐貍。
說田是宋家的,可地契他又拿了回去。
也就是說,這地真正所屬的,還是他這個皇帝。
但宋家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起碼這地在他元慶帝真正收回之前,都是屬于他們的。
宋天明也知道,這肯定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這樣一來,楚王不算失言,他宋家也得了益。
而陛下,更不虧什么。
他拱手道:“多謝陛下。”
元慶帝笑瞇瞇道:“如今這種季節,想必那田地早已經種下了糧食,只待不久后就能收成。”
“愛卿乃清流之首,生活一直頗為清苦。”
“正好這些收成也能幫補家用。”
宋天明是不是真的沒錢,這個事暫且不論。
起碼他明面上是清流之首。
皇帝這么說,宋天明也就應下了。
“臣惶恐,陛下垂愛。”
......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遑論宮中的事向來是官員們最津津樂道的。
沒過多久,良田換鹽山的事就在官員中流傳開來。
“你聽說了嗎,楚王為了追求宋家小姐把陛下賞賜給他的萬畝良田都送出去了!”
“胡說,什么叫送?我明明聽說是換的!”
“換毒鹽山也叫換?那分明就是白送!沒想到楚王竟如此癡情......”
“那這么來說,宋家豈不是占了楚王天大的便宜?”
“也不是,聽說陛下把田契收了回去,只給宋家收成,那這田地,還算是皇家的。”
“好像宋家也沒占什么便宜?”
前往毒鹽山的小路上,聽見過路人的議論,趙玄嘴角抽了抽。
這癡情人設,真是越聽越刺耳。
一旁的福貴,有些猶豫地問趙玄:“殿下,那田契,當真被陛下收回了?”
趙玄微微笑道:“當然要收回。”
“皇家的田地,我能隨便送,別人真的就能隨便拿?”
“放心,那田地,很快又會回來我們楚王府了。”
宋玉蝶想占自己便宜?
沒門!
這田地他可不是白送的。
但宋家的毒鹽山,肯定是白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