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綠林
- 無限:從北宋末年開始
- 迷夢酒館
- 4031字
- 2023-10-27 12:00:00
王飛鷹不愧是老綠林,沒有放過轉瞬即逝的機會。
他抓住韓玉失神的瞬間,左掌上擊,拍開劍刃,右手箕張,指爪突進,向著韓玉胸口抓去。
嗤!
衣衫被鐵爪撕裂,皮膚被劃開——
就在這最后關頭,在死亡的刺激下,韓玉總算清醒過來。
生死邊緣,他只覺五感清明,百骸通透。
全身齊齊一振,憑空涌出一股力量,掌心勁力一吐,手中長劍催折,半截劍尖疾射而出。
噗——
劍刃穿胸,裹挾的力道,將王飛鷹的軀體帶起倒飛,落入水流。
王飛鷹,王飛鷹,真如鷹般飛去了。
解決了王飛鷹,韓玉才覺得胸口一陣刺痛,他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胸口已經破了皮,但還沒見血。
別說對于武道宗師,就算是普通人來說,這種傷勢也幾近于無。
但韓玉明白,若不是剛剛自己在生死邊緣靈光一閃,摸到大宗師的門檻,自己多半就要被開膛破肚了。
無暇回味剛剛那一擊,韓玉拾起半截斷劍,一躍而起,騰身上岸,便朝著廟中奔去。
他還沒忘記陳廣還在廟中和人打斗,既然對方愿意出手相助,按照韓玉的性子也不能放任不管。
當韓玉行至廟中之時,其余幾人已經被錘的腦漿迸裂、倒地不起,只留老漢一人苦苦支撐。
老漢見韓玉歸來,心中最后一縷希望也落空,干脆丟掉武器,示意投降。
陳廣瞇起眼睛,有些不爽的“嘖”了一聲,但也沒有乘勝追擊。
韓玉上前一步,手中斷劍揮舞,在老漢的兩只手臂上各劃上一道傷痕,鮮血淋漓。
陳廣見狀目光一亮,武癡性子發作,不由得贊嘆道,“韓兄弟的劍術真是爐火純青。”
他也是識貨的,就這兩劍,不但避開了大血管,還剛好切斷了對方的部分手筋。
確保老漢不能發力,又沒有造成不可愈合的傷勢,實在是妙到了極點。
按照現代醫學來說,就是切割性肌腱部分撕裂。
陳廣也是識貨的,他明白,單這一手,走“一力降十會”路子的自己,除非到了大宗師的境界,不然是萬萬施展不出來的。
“說吧,你是什么人,為什么在這里埋伏于我?”韓玉開口問道。
“二位好漢,二位大俠,能不能先給小老兒包扎包扎,先止止血,不然小老兒怕是要撐不過去了。”
以他的武功,也能控制肌肉,閉合傷口止血,但是他現在手筋被挑,肌腱部分撕裂,就連用力都不敢,手提重物都做不到,生怕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勢。
“哼。”韓玉冷笑一聲,任何人對來殺自己的殺手都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但他意識到這個人多半是沖著牧武來的,口中的情報很可能關系到主公。
韓玉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情緒,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粉,灑在傷口上。
“好了,老實交代,我會考慮留你一命。”韓玉收起藥瓶,冷然說道。
“我說了,你能保證放我走嗎?”老漢忐忑不安的問道。
“你覺得呢?”韓玉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老漢張了張口,他早就明白自己沒有選擇,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將蠢話問出口。
他也曾經不止一次的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但他過去每一次都是處于勝利者的位置,將他人的生命決于一念之間。
他以往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如貓戲老鼠般將俘虜耍弄在股掌之間。
隨意的一句話,一個表情就能讓對方惶恐忐忑、惴惴不安,這種隨意掌控他人生命的感覺,才是人間最頂級的享受。
但,這一次,當他處在下位的時候,才意識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怎么?為何還不說?”韓玉似漫不經心的瞥了跪在地上的老漢一眼,屈指一彈,斷劍震顫低鳴。
老漢身子一抖,下意識屏住呼吸,韓玉的威脅之意幾乎溢于言表。
他苦笑一聲,掩蓋內心的忐忑道。
“小老兒原名洪賀,東平府人,在梁山泊一帶討口飯吃,承蒙道上兄弟抬愛,送了小老兒一個終南翁的名號。”
“終南翁?我聽過你的名字!”陳廣突然插嘴道。
“話說,你這個終南什么意思啊?翁我知道,這個終南指的是什么?”
韓玉側過腦袋,有些驚訝的看了陳廣一眼,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我在這審問呢!
‘難怪主公對他的評價是偶有出人意料之舉,似是腦疾。’
不過要不是陳廣出手相助,韓玉很有可能就命喪黃泉了,他也不好開口阻止。
“終南就是指終南山,意思是壽比南山。”老漢抬頭看了韓玉一眼,見韓玉點頭示意,就解釋道。
“壽比南山?你這稱號不錯啊!”陳廣點點頭說道。
老漢聞言眼神閃爍,有些尷尬。
這個“終南翁”其實并不是什么好話,而是暗指他一向喜歡明哲保身,偷奸耍滑,識時務者為俊杰,所以才活得長。
老漢今年已過半百,除開少數被招安當官的好漢外,在綠林這個高危行業里,絕對算是高壽。
“行了,說重點,你為什么埋伏我。”韓玉將話題拉回正途。
“小老兒冤枉,此事都是那王飛鷹一手策劃。”老漢此時已經想好了說辭,大呼冤枉。
“半月前,那王飛鷹找到小老兒,說要做一筆大買賣,小老兒正準備最后干上一票,賺點棺材本,走的時候也為自己辦一場風光些的白事,便答應了下來。”
“然后,那王飛鷹又召集了一批綠林好漢,包括小老兒在內共有七個人,都是道上赫赫有名,能以一敵百的高手。”
“這個時候,他才跟我們把這一行的目的說了,小老兒本想拒絕,可那些高手一個個殺人不眨眼,我哪敢啊!只能逼不得已答應下來。”
老漢為自己叫屈道。
“小老兒自然不愿對您這樣的大俠下手,方才在斗戰之中也多有松懈,想著如何與您里應外合,根除王飛鷹這賊子,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好在韓大俠您武功高強,福運通天,自有貴人相助,化險為夷,翻手間就把那賊子除去。”
“若是韓大俠不嫌棄小老兒,我愿為韓大俠鞍前馬后,執鞭墜鐙!”
終南翁不愧是終南翁,這一番話說的是情深意切,雙肩都在微微顫抖,眼中還有悔過的淚光。
他這一番舉動就連韓玉也是頗為震驚,他當然知道終南翁這番話多半是有潤色,但他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出他這話中的破綻。
既然如此,不如……
“所以……你就把他丟給我了?”牧武挑了挑眉道。
“正是如此!”韓玉臉上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這終南翁交游甚廣,在梁山一帶還算有點人脈,于是屬下就斗膽將他帶回來,任由主公處置,是殺是刮,主公大可一言而決!”
“算了算了,不談這個了。”牧武有些無奈的擺擺手,“我交代你的事辦的如何了?”
“幸不辱命!”韓玉說道。
“說說吧。”牧武道。
提起這件事,韓玉肉眼可見的緊張了許多,只見他深吸一口氣道。
“根據主公所言,我打探到了,上一任官家主要有四位兒子,當今官家排行老二。”
“官家的長兄據說少有勇力,年方十五便有擒獅搏虎之能,只是好武不好文,故而被上一任官家所不喜,不知怎的,身染惡疾,日漸消瘦,最終形同枯槁,暴病身亡。”
“官家的三弟和四弟是雙生子,兩人感情深厚,自幼便形影不離。”
“貴為皇子,自有名師教導,兩人皆武藝超群,弓馬嫻熟,二十有五便雙雙晉升宗師,但也在這一任官家被立儲之后,雙雙暴病身亡。”
說到這里,韓玉也不由得吞了口唾沫,這些事情單獨來看沒什么,但合起來看……
“你不要想太多了。”牧武安慰道。
“我讓你打探這些只是隨手而為,而且這些也證明不了什么。”
“看你肝脾虧虛,脾健失運的樣子,這段時間多半睡不好,我一會給你開兩幅安神的方子,你抓幾副藥來吃。”牧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多謝主公關心。”
他再怎么樣,也是個生活在北宋時期的人,打探天家陰私這種事情,還是有點超出他承受能力了。
“對了,我最近要出趟遠門,那終南翁就先放著,別殺了,我有用。”
“對了,陳廣是不是和你一起來了,我和你一起去見見他。”
。。。
“好你個陳廣,喝酒居然不叫上我!”牧武帶著一群人走入屋中。
他也沒和陳廣見外,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陳廣見牧武來了,也是頗為驚喜道。
“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嗎嗎?不然,我何至于一個人在此喝酒啊!”
“來,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韓玉,你已經見過了,這位是風雷門主魏勝,這是他的弟子關白鶴。”
“請。”陳廣端起酒碗,對著風雷門主示意了一下,一飲而盡。
風雷門主也為自己斟了一碗酒,同樣喝干,隨后他又斟了一碗,對著牧武說道。
“牧長老,請!”
這段時間,牧武已經以客卿長老的身份加入了風雷門。
這是牧武深思熟慮良久之后做出的決定,他想要在梁山泊這一帶打下根基,需要地頭蛇的幫助。
而風雷門剛剛經過清洗,正是內部空虛的時候,魏勝也需要增加實力,兩人幾乎是一拍即合。
牧武見風雷門主的模樣,也是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端起酒碗道,“諸位請。”
咕咚!咕咚!咕咚!
牧武一口氣飲下了三大碗酒,將這場酒宴的氣氛推向高峰。
“好!牧長老海量!”
“我陪一碗!”
“我也干了!”
和這些江湖人打交道有的時候就是這么簡單,只要抓住兩點。
能打!能喝!
剛好,牧武這兩樣全占了。
興致一起,酒宴就沒完了。在氣氛的感染下,眾人紛紛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酒量不佳者,已經臥倒在了桌上。
就連牧武都被氣氛感染了,多喝了幾杯,看著座下一個個的古人,頗有幾分時空錯亂之感。
他突發奇想道,‘既然都到了古代,要是不抄個詩,豈不是對不起我穿越者的身份!’
興致上頭,果斷起身。
“正所謂,詩為酒友,酒乃詩媒,今日有酒無詩,豈不遺憾!在下便拋磚引玉,獻丑了,獻丑了。”
在場眾人聞言,都是一愣,不由得噤聲起來。
北宋時期,重文輕武乃是常態,甚至深入到了社會的方方面面。
哪怕他們這群大老粗,都受到這種風氣的影響,對于文化人,總是不由自主的矮一頭。
牧武突然揚言開始作詩,這一下,都把眾人注意力吸引過來了,只見他略一沉吟,便道:
戰曾無甲馬無鞍,諫獵書生賤武官。
每憶云中擒虜健,幾番雪里枕戈寒。
箙留響箭機心在,袍損團花血點乾。
間拍舊弓憐臂力,更憐西北戰場寬。
眾人一愣,都連連點頭,紛紛猛拍巴掌,大聲叫好。
畢竟,他們其實也不太能聽出詩的好壞,但只要不是乾隆那個水平的詩,在他們眼中都沒什么區別。
何況這首詩雖然不是流傳千古,但也不算差。
牧武專門挑出這首,一來這首是宋朝詩中少數描寫武人的,更能引起眾人共鳴。
二來,作者是南宋初年的人,此時大概率還沒出生,或者出生了還在嗷嗷待哺,不怕被拆穿。
風雷門主看著牧武,眼神中帶著化不開的疑惑。
‘這人能做出這樣的詩來,難道他上過戰場?有從軍的經歷?所以才年紀輕輕,武功臻入化境?’
‘可不對啊,按照我大宋律法,入軍中要刺字啊!他身上也沒有?等等,我記得武德司好像是允許不用刺字的!’
‘這牧武該不會是武德司的密探吧?’
‘難怪他武功如此之高,還被趙氏商會掛在榜首,就是為了攪動武林風云!讓江湖人自相殘殺!’
一時之間,風雷門主頓覺的自己似乎發現什么天大秘密,他連忙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掩蓋住內心的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