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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還會點心理治療

  • 治愈系邪神
  • 霜遠
  • 2367字
  • 2023-09-25 23:57:29

肯納其實很怕黑。

別看他三十六歲,頂著個兇神惡煞的光頭,并且是戈坦商會有名的悍勇打手。

但他的確怕黑,害怕到甚至不敢長時間閉眼。

這股懼意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疾病,伴隨著幼年的他,在戈坦市復(fù)雜的下水道中四處流竄,只為了躲避習(xí)藝所的強制收容。

一邊與黑暗相依為命,一邊發(fā)自內(nèi)心的抗拒黑暗。

直到孤兒同伴一個個餓死、病死在城市腳底的地下迷宮時,餓昏的肯納也像之前吃過的死老鼠那樣,漂浮在下水道,如垃圾一般。

好在因骨架較大且生命力頑強,昏迷的他被收容員發(fā)現(xiàn)、并帶回郊區(qū)的習(xí)藝所,獲得了“新生”。

在那位帝國鐵血宰相的天才政令——《濟貧法》的庇護下,肯納得到了學(xué)習(xí)手藝、創(chuàng)造價值、養(yǎng)活自己的機會。

再之后,戈坦習(xí)藝所的違法壓榨被《戈坦正義報》某名瘦削矮小的記者臥底曝光,并遭到帝國制裁后,肯納才獲得了第二次新生。

活著走出習(xí)藝所后,肯納選擇加入幫派,用暴力和罪惡去掙更多的錢,然后買更多的煤氣燈和蠟燭,在深夜里狠狠地照亮他的臥房。

所以當(dāng)穿過圣斯曼診所那扇敞開的大門,肯納第一時間將隨身攜帶的便攜煤油燈點燃,掛在了胸前。

一道扇形的光柱勾勒出身前的空間,讓肯納因黑暗而慌亂、驟跳的心漸漸舒緩下來。

但左臉上的刺痛卻還在隨著心跳有節(jié)律的脹痛,他舌頭貼靠內(nèi)側(cè)的磨牙,已經(jīng)能將其舔得松動了。

這只是利爾科大人略施懲戒而已,如果今夜帶不回那件所謂的“貨物”,可能自己將要丟掉的不僅僅是牙齒。

他收起心中的懼意,借著燈光環(huán)視這片不熟悉的寂靜環(huán)境。

除了他最大的敵人黑暗外,還有藏匿其中的瘸子、女人、傷號。

還好,這些人的共同點,都是弱者。

肯納不指望這些家伙能自己乖乖出來,他打算用最笨也最有效的法子,挨個搜。

他握緊手中的刀柄和短槍,向著大廳左手邊第一個房間走去,直到房間門口進入煤油燈的可視范圍內(nèi)。

“問診室”。

墻上木牌刻著三個萊茵字,標(biāo)準(zhǔn)的印刷體。

這讓肯納想到自己在習(xí)藝所里,每天20個小時的印刷工作...

咔——

被悲慘記憶攻擊的肯納憤怒出手,短刀劈裂了門牌,砍得整面墻都搖晃震顫起來。

但他粗糲的兩條眉毛卻皺在了一起。

身為一名在幫派械斗中磨礪出來的一階劍士,砍翻過數(shù)不清的對手、朋友、路人,肯納對手中冷兵器的特性再熟悉不過。

剛才手臂傳來的知覺告訴他,這絕不是砍在磚石墻上的反饋打擊感。

更像是...砍在了棉被上。

他壓抑住心中那股子詭異,再次舉起刀。

咔——

深厲的刀痕在墻面上出現(xiàn),將墻上的壁畫劈開。

畫像的一半墜落,另外半邊中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名白色長衣的男子,整個面容僅剩無聲翹起的嘴角、精心打理的連髯胡須。

沒有緣由的,肯納第一時間可以確認(rèn),這半張臉來自另一段記憶。

那個借體檢為由、把少年的他關(guān)進漆黑辦公室一夜的...該死的狗雜碎。

沉重的喘氣聲在診所大廳響起,肯納毫不遲疑地舉起短槍,對著畫像狠狠扣動扳機。

砰砰——

雙發(fā)火槍的子彈被清空,火光在黑暗中接連亮起。

被憤怒支配的肯納沒注意到,手中的短槍并未傳遞出絲毫后坐力,就連槍管噴吐的火藥焰尾,也不含一絲硝煙味道。

他只是胡亂摸索著褲兜里的備用子彈,哆哆嗦嗦地裝填、射擊。

“狗雜碎。”

“該死的臭蟲。”

槍管綻放著火焰,照亮肯納布滿憤怒、懼意的扭曲面容。

“你很恨他么?”

一道輕柔的嗓音從問診室幽幽傳出,卻蓋過了轟亂的槍聲,清晰地涌進肯納的耳道,到達被仇恨與憤怒浸泡的大腦中。

“當(dāng)然,我恨不得將他燒成灰,全部灑在收容所最骯臟的旱廁里!”

肯納中止了射擊,怒意以詛咒的形式輸出,對著問診室的門內(nèi)大聲罵道。

“如果槍擊他的畫像,能讓你好受一點的話,我會請畫師幫你多畫幾張?!?

房間內(nèi)的語氣帶上了些許嘲諷,又似乎是在勸慰。

至少肯納聽后的怒意更甚,卻又覺得對方的確是在為他著想,以至于他下意識沒有遷怒于房間里那人。

“朋友,心懷仇恨的人,每天都會活在地獄當(dāng)中,為何不能選擇原諒你恨的人,與過去和解呢?”

房間里的聲音似乎又在勸慰肯納,“原諒”兩個字咬的極重。

“你懂個...你不懂!”

肯納似乎忘記了自己今夜的身份本應(yīng)是執(zhí)行任務(wù)的冷血打手。

回想少年記憶中的黑暗過往,他心底里的癲狂在此刻無比猛烈的燃燒:“我就算化作骷髏下了地獄,也要咬住他的后腿,把他扯下去!”

“那你為什么不去扯他,跑來這里呢?”

“因為...因為我要來完成任務(wù),不然...我可能會死。”

來自組織二把手的威脅令肯納癲狂的神經(jīng)短暫清醒,他有些遲疑,似乎在回憶自己的任務(wù)到底是什么?

“誰在以你的性命為要挾么?”

那道聲音繼續(xù)問道。

“利...利爾科大人,商會的副會長?!?

“看起來你很尊敬利爾科大人,也許他并非真的想殺你?!?

“不,他真的會殺了我,他會讓那些沒用的手下人間蒸發(fā)掉...他是惡魔...惡魔!”

“也許利爾科大人與畫像上的人一樣,都有自己的苦衷。我的朋友,你真的應(yīng)該試著放下仇恨與偏見?!?

“放下...放下?!我放個屁,他要殺我!他們在折磨我!”

肯納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對死亡的恐懼和不堪的回憶混雜再次暴起,幾乎快要順著脹痛的臉頰炸裂開來。

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次語氣中充滿了堅定的鼓勵。

“那你就去問問利爾科大人,為什么要對自己的朋友這樣?”

肯納渾濁的雙眼突然一亮,抓著刀柄和短槍的手背青筋暴起:

“朋友...對!他說過,我們都是兄弟,是家人...是朋友!”

他媽的,他憑什么這樣對朋友!”

口中喃喃自語,肯納轉(zhuǎn)身離開診所。

診所大廳二樓,李維和薔薇小姐正藏在護欄后,看著那名光頭男消失在巷子的黑暗中。

此時的薔薇小姐一臉問號,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只看見那個光頭男人沖進診所,站在墻邊念念叨叨一陣后,又轉(zhuǎn)身離開。

令人詭異的寂靜一直持續(xù)到光頭男人走后。

李維重重地呼出口氣,將二樓護欄扶手上一枚旋轉(zhuǎn)著的、金屬材質(zhì)的小陀螺收了起來。

豆大的汗珠布滿那張蒼白、好看的臉頰上。

“你怎么了?”

薔薇小姐見他這幅模樣,好奇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陀螺是什么?”

李維擦去汗水,微微點頭道:“我只是適當(dāng)?shù)赜枰葬t(yī)療救助,幫他緩解了些心理郁積?!?

“心理郁積?”

“對,我會一點點心理治療的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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