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九黃微怔的看著面前的李恪，此刻的李恪在他的眼中變得愈加神秘起來。

自己的事情，于這王府中，知道的人不少。

可是于北寒之外，卻是絕對保密。

甚至許多人都以為，曾經那個冠絕江湖，收藏六柄名劍的天才劍客劍九黃。

早已經在時代的軌跡中化為塵埃。

然而，第一次與自己謀面的這位大唐王爺卻像是認出了自己一般。

不過老黃又想。

這郡馬爺剛剛方才角力戰勝了褚祿山，顯然其是隱藏了實力的。

并不是傳言中的那個廢人蜀王。

說不定，對方只是靠著實力，發現了自己的內息罷了。

是以，老黃裝傻般說道：“不明白郡馬爺在說什么，老黃只是北寒王府普通的牽馬老頭罷了。”

老黃說此話時，李恪身旁的徐渭熊也是詫異的審視著李恪。

此刻的徐渭熊心中疑惑，她不明白，為什么李恪既能夠知悉自己死士甲的身份，又知曉劍九黃的身份。

只是，這一次徐渭熊沒有多問，只是在一旁靜聽著兩人的后續對話。

李恪見劍九黃還在抵賴，便繼續說道：“如今這般，躲的遠遠的，卻只是因為那一把劍，一個虛名么？”

“可知道，曾幾何時，劍九黃的名號可是讓諸國江湖都為之震驚的存在。”

李恪一語道出老黃的真實身份。

老黃無奈的嘆了口氣，知道這次是沒法繼續裝傻了。

看著李恪，老黃詢問道：“郡馬爺如此知悉我的身份，可是因為大唐？”

知曉老黃的擔憂，李恪隨手解開身上帶著的酒壺遞給了劍九黃。

這酒壺是他之前聽見了北寒世子要回來，便提前準備好了的。

就是給劍九黃準備的。

了解其身世和忠心，李恪對劍九黃的結局無比惋惜。

他覺著，若是能夠將老黃攬入自己麾下，定然比什么以身做拜帖，要值得的多。

最起碼，他不會因為自己的懦弱和逃避，而讓他送命。

下意識接過李恪遞來的葫蘆，老黃聽著葫蘆里晃蕩的水聲，便將其打了開來。

那葫蘆塞一拿開。

啵的一聲脆響，陣陣酒香便彌漫開去。

那香氣，讓劍九黃為之陶醉不已。

“好酒啊！”

看著老黃如此陶醉，李恪不禁搖頭。

這酒，乃是他的‘嫁妝’。

是李世民送來的入贅禮品之一。

雖然李恪不懂酒，但也知道，涉及到大唐顏面的事情，李世民總不會摳搜。

“大唐無人知曉你在北寒王府?！?

“只有我知道而已?！?

拿著酒葫蘆，劍九黃瞥看了李恪一眼。

他沒有過多的去問李恪為什么會知道自己的存在。

因為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一次隨著北寒世子的旅行，讓他看透了許多。

他已經決定，準備去武帝城了卻心事。

可是，即使這一次的旅行，讓劍九黃悟出了劍九。

但他也知道，就算憑借著劍九，恐怕也很難與王仙芝抗衡。

但，這一次老黃也是一定要去武帝城。

一是他不想在逃避。

二是，他想報答北寒世子。

想要幫助徐嘯，完成他的計劃。

輕抿了一口黃酒，老黃感嘆道：“多謝郡馬爺，這可真是好酒啊！”

感嘆過后，老黃又是憨憨一笑。

那笑容中，有著幾分自嘲之意。

“不止是為了一個虛名?！?

“有些事情，必須要我去做，我也必須去做?！?

看著老黃眼中的決絕，李恪心道，劍九黃果然已經決意赴死。

而他的死，換來的卻只是為了激北寒世子入天下之大局而已。

“你準備用你的命去做拜帖，讓世子進入天下大局當中？”

“可想要達成這結果的辦法有許多，何必非要去送命？”

“你不覺得若是你就這般死去，這條命丟的太賤了些么？”

“你這不也是一種逃避么？”

李恪的話，讓老黃眉頭微皺。

老黃將手中的酒壺拿開，眼神真摯的望著李恪。

“郡馬爺，有些事情是沒法去平衡其利弊的。”

“與世子同游那六千里路，讓我看到了太多太多。”

“我只能告訴你，若是為了他，老黃這條賤命，值了?！?

老黃的話，讓李恪心中十分不滿。

他不禁冷哼了一聲：“值得？”

“那六柄天下名劍，認你為主，可不是讓你如此白白而去的。”

“當然，你可以這般如此，畢竟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反正你已經逃了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這一次?！?

“你就甘心，一輩子都是王仙芝的手下敗將?！?

“至于你說的值不值得，我只能說，這世上從來沒有誰值得為誰去赴死。”

“能夠報答世子的辦法有許多許多，你卻選擇了這最懦弱的一種?！?

“如此，你那么多年日復一日的苦修，算什么？”

“你的信念呢？你的劍道呢？那都算什么？”

“看來武帝城頭那一戰，讓你如今還深陷夢魘中。”

“你想的只是如何去逃避，而不是將其戰勝?！?

“這樣的你，可對得起你的那些寶劍？”

“唯有變得更加強大，直到足以戰勝王仙芝，戰勝你的夢魘?！?

“那時候的你，才能真正報答世子?！?

“好好想想吧！”

怒斥了劍九黃一通，李恪便轉身離開了去，他的心中略有些憋悶。

可能是時代的差異。

他一個現代人，即使在這個世界生活了許多年，仍舊是無法完全融入其中。

徐渭熊看著離開的李恪，目光中有著異樣的光彩閃爍。

旋即，她也隨著李恪一同離去。

只留下劍九黃呆立當場。

值不值得？

逃避？

魚漂沉浮半晌，那魚線嘭的一聲斷裂開去。

劍九黃卻像是未曾聽聞到一般。

他的腦海中，仍舊回蕩著李恪所說的那些話。

良久，劍九黃方才是悠悠的嘆了口氣：“我這么做，真的是在逃避么？”

而在不遠處的林木當中。

一名王府侍從，正將一封記錄了剛剛李恪和劍九黃對話的密信，折好，放入懷中。

此人，乃是徐嘯設立在王府中的暗樁之一。

所謂的，就是監督李恪的平日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