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又有誰可以忍住“偶像”不停的“勾引”。那么思娣也不是圣人,迎賓、指引、接水、奉紙,一條龍服務,比五星街酒店的規格只高不低。剛開始嚇跑了好幾次路人。輕車熟路之后,反倒有人誠惶誠恐,得意洋洋。有些人懷疑是不是進錯地了,有些人以為自己上的是五星級酒店的廁所。
那么有人塞小費這事,也就不奇怪了。
思娣肯定是拒絕的,畢竟能抵消幾許對哥哥的思念,她就已然心滿意足了。路人倒不堅持,畢竟誰都不嫌錢多。可有幾位,卻堅決要思娣收下。就拿那幾位戴著大鏈子,夾著小皮包的大哥來說吧。被拒后是很不開心的,而且三五成群的大哥還屬于那種爭搶著“買單”。還沒完沒了的自證實力,“我是差錢的人嘛!我是差錢的人嘛!”此類話不絕于耳,給思娣耳朵都磨出繭。
最后,弄得思娣苦笑不得。這種事多了,她也干脆找來一個廢棄的鳥籠子,用紅紙一包就成了捐款箱。捐給誰的問題還沒解決,來上廁所的人就已經絡繹不絕。看著日漸豐滿的鳥籠,捐給誰,怎么捐就成了思娣的心頭大石。可這世界這么多人,那么多人間疾苦。這些錢對她而言不是小數,但對這個世界又算得了什么。
最后她還是選擇了殘疾人協會,并且是以哥哥的名義捐贈的。日子向更好的方向偏移,思娣也收留了幾只貓咪。等到那幾只貓張口不停“哈基米,哈基米”,事情也出現了轉機。
思娣一如往常工作,慕名而來上廁所的人越來越多。整潔的環境,賓至如歸的照顧。來過這個公廁的無不被他折服,當人們知曉了思娣的殘缺,憐憫之情更是涌上心頭。等到有人直播,有人采訪時,思娣才想到停手。
但炙手可熱的新聞已病毒式散播開來,在這個充滿懷疑的世界里,誰能拒絕一個自己身殘志堅,還在為偶像正名的虔誠信徒呢?
突入其來的名氣令她不知所措,等她清醒過來,了解了這段日子的荒唐,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失魂落魄。
畢竟那可是前幾年最火的哥哥,曾經被無數人喜愛和嘲諷。關于他的俊顏,可以令無數少女失魂落魄,不論在飯圈兒,娛樂圈兒,梗段圈兒,他的大名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關于他的梗,可以完結一本10萬+字數的小說。
一時間,人火是非多,謠言滿天飛。說什么的都有,小黑子說她是背后資本請來的斥候。更多的老粉兒說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更有甚者,直接桂以思娣新時代鳳姐的名號。一時間,風頭無兩,火得不得了。而此刻的思娣早就告假逃離了這個城市,一連幾天不敢看手機。東躲西逃,兜兜轉轉竟回到了老家鄉十里。
幾十年了,這里早沒了過去的痕跡。卻有了更好的路,更禮貌的人。當年對他拳打腳踢的惡徒,已經紛紛離世。站在父親墳墓前時,思娣仿佛看到了那個個子不高,還駝背歪嘴的爛賭老爹。
老爹笑著對他說:
“傻妮兒,回來弄啥!”
一陣過山風吹過,墳頭的草微微晃動。思娣頭也不回地走了。
再回業平,回到崗位上,她的熱度已經削減了太多。鮮有人再來打攪她,在短短十幾天里,她歷經大起大落。命運之神仿佛只是打了個盹兒,等再醒來,一切歸于平凡。
曾經的小貓也下了小貓,那天下午,思娣累的靠在墻上,說睡著就睡著。半夢半醒間,有只小貓躍到她腿上,自在悠閑地抓著她的牛仔褲。身體中還不停發出“咕咕,咕咕”的叫。
bulingbuling的陽光令她不愿醒來,手卻不自覺撫上了小貓。卻在小貓背上摸到了另一人的手,她猛地驚醒。
見到那手主人后,她大吃一驚。
他笑著,陽光下,他甩著頭發。汗汽像粉色泡泡在光線中飄浮,尖尖的下巴,精致的五官。標志性的雙手畫心,他說:
“你做的,我知道。要好好愛自己,好好對自己!”
話罷,還握拳輕輕放在胸口上,隨后向后退去,轉身離開。只剩如石頭般不知所措的思娣留在原地。良久,她呆呆擰了自己的手。不疼,果然是夢。
可明明還未清理的廁所,此刻為何如此干凈整潔?她百思不得其解。思娣解不開心中的結,只好解開手機的鎖,看著壁紙上的哥哥。
思,只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