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金色傳說?”
小姑娘吃驚后又饒有趣味解答:
“不會吧,不會吧?金色傳說的梗都不懂、這么尬!美女姐姐你這發型就可以算金色傳說的范圍呀!要不要一起cos呢?你穿一身水手服是可以扮成水冰月的呢~”
天花亂墜的新穎詞匯讓思娣不知所云:
“什么水冰月?什么水手服?”
小姑娘捂嘴譏笑,又一把抓起思娣的手。拉到了臨時更衣篷中,三下五除二,一個嶄新的美少女橫空出世。
多年嚴嚴實實的穿衣風格,讓思娣養了一身白皙的皮膚。所謂的水手服不過是吝短的褶葉裙和半個T恤,她上面露臍,下面露腿。微微發福的身材一覽無疑。
她想逃,小姑娘不允。兩人在街頭拉扯,攝像師顛三倒四拍著。在那記錄著一切的直播間中,“李清照大戰水冰月”的彈幕飛著。
那天,思娣知道了許多新文化,明白了許多新潮詞兒。并把那身美少女戰士的行頭穿回了家,深夜,她走在月光鋪成的冷艷地毯上,大吼著:
“代表月亮消滅你!”
顫抖的嗓子,蹩腳的閩音讓她一遍又一遍重復這句話。而這一路的野貓都被這句話驚擾,當草叢抖動的時候,她的信心也在慢慢抖擻。
她徹底放下戒備,在空無一人大街上。旋轉,跳躍,比劃著那有些滑稽的動作。當她看向鏡面時,也被鏡中人嚇了一跳。她想自嘲,卻不知怎么形容,后來她才知道如何形容當天夜里的自己——「中二」
當她悄悄摸摸打開宿舍門的時候,也打開了二次元的大門。夢里,她成為了任何人。告狀的劉三姐,端紅燈的劉鐵梅,威虎山上的翠當家。最后一陣白光閃過,藍白的水手服再次著于其身,頭環、權杖金光閃閃。
一個空洞的聲音響起,她下意識一驚,后又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聲音,只聽得:「不是金光閃閃,是bulingbuling!」
夢是在buling buling的陽光照射下結束的。
她猛地跳起來,無視時鐘卻篤信無疑。十年了,這是十年來,首次睡過頭,首次晚開公廁大門。不出所料,文明公共場所的彰牌被撤走了。看著這塊守了十年的牌牌消失,她反而長舒一口氣。
望著那塊十年的印子,她喃喃道:
“難道這就是進入二次元的代價嘛?”
每次面對屎尿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消失的彰牌沒有改變她勤懇的態度。一樣更換手紙,一樣放除味球,一樣抹掉滴漏在外的排泄物。只是偶爾腦中會閃過一個聲音,一句話:
“代表月亮消滅你”
改變是悄無聲息的,在思娣身上你看不到特別大的變化,只是進入二次元圈兒、拳師界之后。常年面無表情的她,臉上多了不少顰笑。一舉一動也輕快了不少。
那天女廁里有人放哥哥的歌,聽到那熟悉的旋律后,哥哥瀟灑俊美的英姿再次浮現于腦海。思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緋紅的臉,嫣然的笑,狂熱的心跳。
真正把思娣帶進飯圈兒的是楊蓓,身為資深飯圈人的她,也兼著女權師的身份。坊間給她立的人設,是兩個文化的集大成者,兩個圈子的領袖級人物。
所以當思娣表露出對哥哥乃至飯圈日漸強烈的好奇心之后,楊蓓毫不遲疑地為思娣這只萌新領路。
剛開始,思娣有些許糊涂。一個月后,她逐漸成熟。不論是哥哥的作品,還是哥哥的近況。不論哥哥講過的話,還是他的周邊。全都了然于胸,應知盡知。
群里有人驚嘆思娣進階的如此之快,楊蓓卻覺得大驚小怪。用這位女強人的話來說就是,沒有人可以在看演唱會,接機接車,買周邊三件套之后,還不開竅的。
眾人深以為然,思娣笑而不語。
原來這一個月二人東飛西游,只為跟隨哥哥的腳步。在百米長龍之后排過隊,在瓢潑大雨下聽過歌,吃過哥哥名下的火鍋,跟過哥哥乘坐的房車。這一個月的花銷是思娣整整一年的積蓄,可思娣并沒表現出心疼的樣子,反而樂在其中。
楊蓓就更不心疼了,她是標準意義上的獨立女強人,她常常苦口婆心:
“思娣,有句話講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那倆子兒,上不了哥哥的tuang。”
這當然是玩笑話,其實她們怎能不知道,名利場是非地的道理。對于上哥哥tuang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還不如向上天祈禱哥哥不塌房,更符合現實常理。
思娣對“塌房”這倆字兒不明所以,就問什么意思。
楊蓓說:
“如果有一天你喜歡的哥哥爆出了驚天大瓜,那就是塌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思娣又問驚天大瓜是什么。
楊蓓滿臉不可思議,她很疑惑地反問思娣:
“難道你沒吃過瓜?”
思娣以為是吃西瓜,吃黃瓜的那個吃瓜。就信誓旦旦點頭說自己當然吃過,只是當楊蓓追問吃過誰的瓜時,思娣呆若木雞,愣在當場,這下她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誰的瓜?那我買了不就是我的瓜?”
楊蓓聽完大笑,說她口中的“吃瓜”不是冬瓜、西瓜、南瓜、黃瓜那個瓜。思娣卻還要逞強,篤定地說道:
“本來就是,那我買了就是我的瓜!吃也好,扔也罷。就是擺著看,拿著耍那都是我說了算!”
聽完她的話,本來已經笑完的楊蓓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后來她才知道,所謂的吃瓜就是看熱鬧,是指關于明星那未證實的傳言緋聞。所謂的驚天大瓜就是大丑事、大洋相。是泛指娛樂圈中那個可以霸榜良久,熱度恒久不衰的頭條新聞。而所謂的塌房,就是人設崩塌。是指明星們在遭驚天大瓜劈頭蓋臉一通砸之后,面目全非,不省人事的狀態。
當然對于喜歡該明星的粉絲而言,其狀態是幾乎等同于自家房子塌了那般,令人難以承受。
思娣大約聽懂了,只是有些不以為然:
“那又怎么了,哥哥不還是哥哥嘛!”
見她沒意識到塌房的嚴重性,楊蓓給她打了個比方。說,如果有一天,哥哥和一個女的發生了一夜情,事后女方懷孕。哥哥得知此事勒令其打掉胎兒,不久后,這件事被媒體曝光,到了那一天,思娣還會不會繼續喜歡哥哥?
聽到這種假設,幾乎沒有遲疑,給了肯定的答案。楊蓓再次追問:
“如果是違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