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一條生有人面的九竅魚銜著靈線躍出水面，激起陣陣水花。

“好魚！”

陳澤不禁嘆道。

只瞧那九竅靈魚面若男嬰，張著嘴哇哇大哭，生動而怪異，藍色魚鱗宛如玉石，溫潤清透，其上有青色暗紋蜿蜒綿亙。

這條品質上佳的九竅魚，以他原本的水準，怕是要辛辛苦苦養上一年才能養成。

但誰能想到，這九竅靈魚僅僅是短短七日養出的速成品。

這人一旦開掛，耶穌也攔不住。

陳澤淺笑，他今天，便要放長線，釣大魚！

青州坊市，靈秀閣。

柜臺前。

白胖的老板娘仍舊濃妝艷抹，臉上涂著厚厚的粉膩子，每走兩下，都會顫出白森森的粉質。

她手中拿著一個金雕的煙管，肥碩的身體靠在柜臺上，一陣吞云吐霧。

“呦？陳道友今兒個又來了？”

陳澤瞥了眼白胖老板，裝作憨厚模樣，笑道：“這不是月底了嘛，拿九竅魚換點靈石，過個冬。”

實力不夠，不可高調。

他這九竅靈魚，可是“辛辛苦苦”養了一年的。

“瞧這成品的肉質色澤都是上品，即使是拿來煉藥制丹也能事半功倍，耗費了我不少的妖獸肉和精血，光是養魚的成本都足有十幾枚靈石……你看，這馬上就年底了……”

“那隔壁丹藥房的人都想收了，我沒賣，專門帶到靈秀閣來的。”

陳澤并無舌燦蓮花的本事，只是憑著原身的記憶，把飼養九竅靈魚的成本不斷往高了說。

老板娘放下煙桿，細細打量起來桌上的四條靈魚。

她臉上笑容越發濃郁。

明顯是起了興致。

她先前還以為陳澤這個養魚佬廢了，前段時間帶來的都是些又瘦又小的貨色，沒想到，原來是憋著大招。

“喲，這兩條大的品相極佳……”

老板娘手指輕輕拂過魚身上的鱗片，贊不絕口。

“就算是另外兩只稍小些的，也完成了第三次蛻變……陳道友果真是好本事。”

“居然有耐心養出這等品質的靈魚，所耗費的精血妖肉必然不少，看樣子，少說養了有一年吧？”

陳澤誠懇點頭：“一年有余了。”

老板娘仍是笑著的，轉動著手中的金色煙桿：“我靈秀閣做生意一向公正，不可能讓你折了本錢。”

“這樣吧，一共二十五枚下品靈石，再搭三顆碎晶，這已經算是不錯的價格了，你上其他坊市中去賣，也就是這個價位，若是誕生靈智的妖獸，那價位必然可以再往上提上一提。”

陳澤面色微變，這個價位雖說不坑，但也堪堪湊夠養魚的本錢。

“這……”

他故作為難，想要收走桌上的九竅靈魚：“那我還是先去丹藥房問問。”

見陳澤準備收魚要走，老板娘這才轉了話鋒。

“陳道友莫急啊，這次便算我虧了，給陳道友做個順水人情，二十七枚下品靈石，如何？”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老實憨厚的養魚佬，居然也學會了提價。

老板娘似乎十分在意這條九竅靈魚，手中的金色煙桿“哐當”一聲放在了桌面上，她整個身體前傾，不少肥肉脂肪堆砌在木制柜臺，震得桌面也微微抖動起來。

陳澤眼角微挑，不為所動：“三十枚，我要三十枚。”

他裝作痛惜模樣，壓低聲喃喃自語起來：

“這可是足足四條成體的九竅魚，光是養魚的成本便有兩位數了，更何況這整整一年的心血實難割舍。”

“如果這個價位給不了，那我便不賣了。”

老板娘皺起了眉，臉上厚厚的脂粉又抖下了一層。

“罷了，三十枚，便三十枚。”

看著老板娘心痛不已的表情，陳澤不免感慨，這真是風水輪流轉，天道好輪回。

……

拿著三十枚下品靈石走出靈秀閣，他心情大好。

在坊市中東挑西揀，依次買了幾張隱匿符和斂息符，又花費八枚靈石買了一件防御性法器，另外的二十枚，則需要花費在游戲當中。

防御和隱藏固然重要，但分身的實力無疑是最為穩固的底牌。

藏得再好，也總有暴露的一天。

陳澤很明白，自己非人非妖的身份，總有一天會公之于眾。

而到時候引來的，將是各方勢力的窺探和敵意。

他可不想自己和千機海的蛟龍一樣，被人大卸八塊。

還是太弱了。

陳澤邊走邊想。

腦海中浮現出靈秀閣老板娘所說——“那九竅靈魚如果是妖獸，價位便會翻上一翻。”

蛟龍對大多數物種都有威壓，尤其是水族，會本能表現出臣服的姿態。

他似乎，也可以控妖吧？

走在街道上正在暢想未來的陳澤，忽然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腥臭味。

他下意識掩住口鼻，抬眼看去。

這一看，便瞧見了坊市的入口處，眾多修士圍著一具尸體議論紛紛。

待看清尸體的樣貌，陳澤呆愣了幾秒。

那尸體是個老熟人。

練氣九層的黃十三，死了。

黃十三的尸體已經徹底發臭，身上滿是膿瘡，一身衣袍破破爛爛，丹田處烏紫發黑，顯然是中毒的癥狀。

這般妖毒，與百目蛛一般無二！

陳澤大為驚駭。

按照記憶，那百目蛛不過是練氣四層的妖獸，怎么可能殺得了煉氣九層的黃十三？

短短一個多月，從煉氣四層突破到煉氣九層，乃至筑基期……

這有可能嗎？

還是說，這次的妖邪不止之前的侏儒邪修一個，還有其他妖物協同作戰？

無數猜想在陳澤腦海中浮現。

但無疑都讓陳澤感受到了難以言說的危險。

一月前，原身曾重傷了這廝，如若他得了機緣或是尋來幫手，跑到青州坊市報復，那他豈不是妥妥的甕中之鱉？

看來這青州坊市不能待了。

陳澤開始思索退路。

圍著尸體議論紛紛的修士，也很快認出了死者的身份。

“這不是黃十三嗎？他可是煉氣九層的修為，居然就這樣死了？”

“永安城內有筑基期妖獸？”

“那護城大陣怎么可能放筑基期妖獸進去？城內可還有正陽宗的弟子。”

“聽聞這幾日千機海有秘境出現，正陽宗弟子大都被派去歷練了，誰還有心思管永安城內的凡人？”

人群之中，一名身穿黑裙，體態豐盈的女修神情焦急：

“不對啊，我丈夫呢？我丈夫和黃十三一起去永安城捉妖的，他不能出事，他出事了我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