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飛刀，例無虛發。

江湖上很少有人沒聽過這句話，能避開這柄飛刀的，更是一個也沒有！

二十人中，一人打破了僵局，他笑道：“怕什么，他手中雖有飛刀，但我們卻有二十個人，而且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漢，二十個人一起撲上去，就算他的飛刀例無虛發……”

他的話還未說完，忽然低吼一聲，捂住了咽喉。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鮮血一絲絲自他的指縫里流了出來。

此人是「關外三兇」中的大兇——卜霸，一雙喂毒跨虎攔，不知奪走了多少武林高手的性命。

然而他的一雙喂毒跨虎攔還未出手，居然就被人奪走了性命。

剩下的十九人這才發現，李尋歡手中的小刀不見了。

刀呢？

刀原來就在卜霸的咽喉上！

小李飛刀，果然是例無虛發。

他們雖都是李尋歡的仇家，恨不得立馬殺了他，此刻卻也不由得對他生出幾分敬佩之意。

能將暗器功夫修煉到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天底下恐怕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但他們也不愧是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高手，雖被李尋歡的小李飛刀神威所震驚，卻也有沒有絲毫的猶豫，立馬都果斷出了手。

只因他們都清楚一個道理。

無論是誰，若是想打敗李尋歡，就只有兩種辦法。

第一種辦法，是讓李尋歡的小李飛刀根本出不了手。

然而天底下能逼得李尋歡都出不了手的人，恐怕也只有那兩位了。

「天機老人」孫老頭和「子母龍鳳環」上官金虹，「兵器譜」上的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

他們不是這兩個人。

但他們卻可以用第二種辦法。

第二種辦法，是利用李尋歡的小李飛刀出手后，到他下一次出手前那個間隙，打敗他！

他們作為李尋歡的仇家，早已將李尋歡的武功研究了不知多少個日夜。

他們清楚，小李飛刀能做到例無虛發，是因為李尋歡這位絕世高手將自己的心血、精力，都用在了修煉飛刀的命中上。

所以這一刀才能被他練得爐火純青，硬是百發百中，世上恐怕再也沒有能將暗器的命中，練到這種可怕的程度，曾經不會有，以后恐怕也不會有！

但是如此一來，李尋歡的小李飛刀就會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幾乎必中，但威力未必大，而且威力都集中在了一個點上，擅長一對一，不擅長一對多。

一對一的時候，小李飛刀只要出手，就幾乎是無敵的，只需一刀，就能殺掉對手。

但是一對多的時候，尤其是當多個對手都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小李飛刀的弊端就顯現了……

一人桀桀笑道：“李尋歡，任你的小李飛刀再強，一次也只能殺一人，可我們還有十九人，今日，你死定了！”

話音剛落，已有四人率先殺向李尋歡。

顯然這四人的身手，在剩下的十九人中最好，輕功既高，出招亦快。

四人中出招最快是個劍客，年紀也最輕，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也是華山派門下最出類拔萃的弟子。

他的天資很高，對自己也夠狠。

所以他才下山兩年，「華山劍俠」風天行的名字已經震動了江湖。

四人中出招最慢的是個刀客，年紀也最大，在江湖中成名已有數十年，一手「泰山刀法」，敗盡無數成名刀客。

剩下兩個當然也是高手。

「西北鐵錘」的錘法，沉如山岳，名震西北。

「江南雷鞭」的鞭法，勢若奔雷，獨霸江南。

他們四位高手，已分別從四個方位攻向李尋歡，且攻的都是李尋歡的要害。

李尋歡的退路似乎已被封死，而且他的小李飛刀似乎也只夠出手一次，出手一次似乎也只能殺一人。

但李尋歡卻并沒退，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伸出了右手。

一柄小刀已握在了這只手中。

刀很輕，很短，很薄，宛如一片柳葉。

刀光一閃，這柄小刀已不在李尋歡的手中。

華山劍俠、泰山刀客、西北鐵錘、江南雷鞭四位高手，招在半途，忽然全部倒在了李尋歡的腳下。

他們一手捂著咽喉，一手不甘地伸向李尋歡，剛伸到半空，手便垂下了。

他們已氣絕。

鮮血從他們的咽喉中不斷涌出，將雪白的大地染紅。

李尋歡笑道：“我很佩服你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們將我的武功研究得非常透徹，似乎知道該怎么對付我，但你們也莫要忘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也許，如今的小李飛刀，未必一次只能殺一人……”

他的仇家們推斷的前提是，李尋歡是個人。

而人是有極限的。

一個人若是將自己的精力全部用來修煉飛刀的命中，那么這柄飛刀的威力就難免就不夠大，且難免過于集中，導致一次出手只能殺一個人。

但他們卻不知道，如今的李尋歡，已經超越了人的極限。

他已不是凡人，他已修了仙。

剩下的十五人已駭然怔住，瞬間將攻勢變為守勢，一時都不敢上前。

他們已失了戰意，失了信心，他們實在無法想象，李尋歡是怎么做到的？

方才，他明明只出手了一次。

這一次出手，明明只出手了一柄飛刀。

但就這一次出手，一柄飛刀，竟讓他們中武功最高強的四位高手，在一瞬之間斃命！

難道小李飛刀竟會分身術，能一分為四？

難道小李飛刀出手之后，還會拐彎？

難道李尋歡竟已成仙了不成？

他們想不通，也不用去想了。

因為李尋歡的飛刀，已再次出手。

飛刀在空中畫了一道銀色的圓弧。

下一刻，剩下的十五人，咽喉都出現了一道血線，鮮血齊噴，緩緩倒了下去。

殘陽更紅。

大地也更紅。

李尋歡的一襲白衣卻仍是不染纖塵。

今日的決戰，他雖手刃了自己的十七位仇家以及「關外三兇」，但這些人的鮮血卻沒有一滴沾染到他。

李尋歡招了招手，先前被他扔出的飛刀，悉數回到了他的手中。

刀鋒上還帶著鮮血和雪花。

他輕輕一吹，鮮血和雪花盡數滑落。

吹雪也吹血。

“啪、啪、啪……”

忽然，有人鼓掌。

暗處走出一位威武的漢子，相貌堂堂，頷下留著微須。

“早就聽說過「小李探花」的絕代風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仰慕您已久，不知可否交個朋友？”那漢子雙手抱拳道。

李尋歡道：“你是？”

那漢子道：“龍嘯云。”

龍嘯云常年在張家口外這一帶活動，武功高強，擅使一柄銀槍，為人也算熱心腸，頗有些俠名。

今日他像往常一樣活動時，聽到了附近的打斗聲，便奔過來看看是否有什么江湖上的朋友遇到了危難，需要幫襯幫襯。

于是他就目睹了今日這場李尋歡與二十位生死仇敵間的決戰。

他本以為李尋歡需要他施以援手，看了會兒卻發現李尋歡以一敵二十竟絲毫不落下風，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待決戰結束之后，忍不住上前結交。

李尋歡長袖一甩。

然后龍嘯云整個人就掛在了樹上，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勁風給直接刮了上去。

龍嘯云怔怔地掛在樹上，一肚子委屈，不明白李尋歡為何初次見面，無冤無仇就這樣對他……

他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卻發現已連李尋歡的背影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