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一切再度變成灰色。

燭火越發昏黃明亮。

柳霜霜依舊是像血一般鮮紅明艷。

但在這次“道術-玉琉璃”加持下，蘇染能看見她的身體鬼氣森森，像是縫縫補補出來的布娃娃。

其身體部位的核心是那枚鬼丹。

灰色世界中，無數陰森鬼氣在向她的身體內的鬼丹聚攏，其破碎的鬼軀也在一點點愈合。

唯一不妙的就是。

蘇染先前在書中看到過的那些灰色鬼影，它們現在全部飄蕩在柳霜霜的身邊，對其竊竊私語著什么。

“你不是公子？你到底是誰？”

那些鬼影竊竊私語結束。

柳霜霜咬牙切齒地看著使用道術后，雙眸變成琉璃玉色的蘇染。

“柳霜霜，醒過來！你忘記自己究竟是誰了嗎？”

蘇染一聲輕呵，讓柳霜霜的眼中出現了一些迷茫之色。

看著那群鬼影又趴到柳霜霜肩膀旁低聲私語。

蘇染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直接冷哼一聲，“拘靈遣將！”

下一刻。

那些森森鬼影像是被定格住一樣，吶吶停在空中，一臉驚恐的表情。

“拘靈-魂滅！”

那些兇惡鬼影們是純粹的魂體。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書中鬼魂的緣故，它們實力很弱，甚至不到超凡一階。

面對蘇染如今修為使用出來的拘靈遣將，鬼影們毫無反抗之力的被蘇染控制住。

蘇染讓它們自己自滅魂體，鬼影們都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鬼影被消滅，那些聚集到柳霜霜身上的鬼氣卻戛然而止。

柳霜霜像是入夢初醒般看著蘇染，她對著蘇染喊道。

“大人，您不能動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

蘇染來不及說話，一陣頭暈目眩感再度傳來。

再睜眼。

蘇染發現自己又坐在了那入目一片灰色的書桌前。

面前橘黃色的蠟燭常亮著燈光，燭影婆娑。

這一切顯得那么熟悉，仿佛被重啟一般。

唯一變化的就是蘇染感覺自己體內的道家和肉身實力變得更弱了，道家修為竟然直接跌破了超凡二階，成為了超凡一階段。

肉身修為也跌破成超凡二階段。

“不能動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

想著剛剛清醒前的柳霜霜對自己喊的話，蘇染挑了挑眉頭，體內唯一不屬于他自己的力量便是……

那儒家修煉體系的童生文氣。

蘇染將神識集中于體內。

一品童生。

僅僅能做到將文氣聚集到眼睛上，做到夜能視物的層次。

這明顯是未曾科舉獲得過圣廟加持前的孱弱童生，能有錘子用？

雖然這么說，蘇染還是將文氣聚集于雙眸處。

與之前不同的是，此番將文氣聚集雙眸后，四周的一切便清晰有色彩起來了。

陰森鬼氣繚繞的陰冷感再度從背后傳來，這一次蘇染沒有任何被驚嚇的感覺了。

蘇染甚至回頭看了眼，什么也看不見。

真弱啊！

再一回頭，穿著一身鮮紅裙擺的柳霜霜已經是提著香爐出現在蘇染案前。

先前都沒有意識到。

這家伙是瞬移過來的嗎？

“公子？”

“您怎么還秉燭夜讀呢？”

柳霜霜說著跟上一次幾乎相同的話，隨后她將手中小香爐放下，從裙擺中掏出一把小剪刀，開始剪燭芯。

“公子，夜深了……”

柳霜霜重復著先前的話語，像一個任勞任怨的npc。

蘇染皺著眉頭，思考著……

如果單單用這一品童生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勘破眼前的困局。

一品童生，除了能夜能視物外，跟廢物沒什么區別。

一定有什么東西是他忽略掉的。

燭火跳動，看著那嶄新的燭芯，被柳霜霜剪得更短了后。

蘇染挑了挑眉頭。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第一次的燈芯沒有那么短，且有些暗淡。

但貌似剛剛的燈芯長度，像是第一次剪過后的樣子，且十分明亮。

難道說……

蘇染起身抓住了那枚明亮橘黃色燭臺，柳霜霜一臉驚駭地看著蘇染，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公子，您做什么？”

下一刻，蘇染瞬間感覺周身清晰了起來。

這帶有燭臺的蠟燭，居然是一件儒生法器。

柳霜霜這次居然直接變成了完整的陰森鬼體，而那些兇惡的鬼影開始在門口凝聚融合，最后居然漸漸融合成一名超凡四階的陰司鬼差。

“柳霜兒，你已身死魂滅，還不快速速與我魂歸陰曹地府！”

柳霜霜跪倒在蘇染腳下，淚如雨下。

“公子，是霜兒對不起你！”

“因您屢試不中，家中甚至快要無米下鍋，您幾日前高燒不退，為了給你請郎中，我便將自己賣身于青樓！”

“換得銀兩救活你后，我便偷偷買了身紅裙子當做嫁衣，自盡懸梁！”

“書架右側一本書頁，還有我留著的二兩碎銀！”

“此番是我偷跑回來的，望你以后好好生活！”

看著面前這一切，蘇染有些懵。

自己這是觸發了“新flag劇情”？

但不管怎么說，此番變化蘇染感覺比再次重啟要來得好。

“公子……”

那陰司鬼差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將手準備搭在柳霜霜的肩膀上，想要將她抓走。

雖然蘇染無法共情“入戲太深”的柳霜霜。

但蘇染感覺自己大致明白了些什么。

不論是這書中的書生，還是蘇染自己，都不允許這名鬼差將柳霜霜給帶走。

蘇染要做的，是繼續演好面前這出戲。

但如果不使用拘靈遣將，面對這樣一尊強大的鬼差，蘇染根本與其沒有一戰之力，甚至無法反抗其任何行動。

眼瞅著鬼差的手已經落在柳霜霜的肩膀上。

一層層像是鎖鏈一樣的鬼氣開始遍布柳霜霜的身體上。

“大人，救……救我！”

聽見柳霜霜的稱呼，蘇染瞳孔縮了縮。

來不及細想。

蘇染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猜測正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二次重啟動機會？

蘇染握緊手中燭臺，對著那鬼差所在直接一吹。

“呼！”

蘇染體內的一絲文氣，仿佛引動了那儒生法器燭臺中的萬丈儒氣。

下一刻。

燎原火龍便從那小燭臺內綻放出來，像是有靈火龍般，頃刻間把那名陰司鬼差給吞噬了。

“大人，多謝您了！賜我再生！”

柳霜霜緩緩跌落在地。

其身上的陰氣鎖鏈也緩緩消散。

蘇染正想說些什么，卻感覺面前的一切，開始逐漸變得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