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因為祂可是……”

陳亦書有些震驚的看向小男孩。

而小男孩，卻冷笑一聲，把他剩下半句沒說完的話，給說了出來。

“你是不是想說，祂是杜撰出來的神明，根本不應該存在？”

陳亦書點點頭。

無論黑山羊之母再怎么強大。

祂總歸都是克蘇魯神話中幻想出來的虛假神明。

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存在才是。

小男孩用異樣的目光，看向了陳亦書。

似乎是在嘲諷著他的無知。

“你啊你，雖然戰斗的時候腦洞很大，但牽扯上這些事情，你也和一般人沒什么區別，陳亦書，你仔細想想，神靈的本質到底是什么？”

陳亦書低頭沉思，隨后似懂非懂的回道：“人類信仰創造出來的虛空形象？”

小男孩兒點了點頭。

隨后繼續引導陳亦書的思維。

“既然本來的神明，都是憑空捏造出來的，那么有著具體形象和具體記載的黑山羊之母，憑什么不能出現在現實世界里？”

陳亦書的腦子里仿佛炸響了一道驚雷。

對啊，神這一概念，本來就是人所賦予的。

那么同樣出自人類之手的古神，外神，甚至是舊日支配者，都有變假為真的可能性。

想到這里，陳亦書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人類，究竟被多少未知的神靈注視著呢？

……

甩了甩腦袋，把這些令人不安的想法拋卻。

陳亦書對小男孩再次問道：“那該如何解決這個黑山羊之母呢？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祂把那個世界給吞噬殆盡吧？”

小男孩想了想，然后說道：“是有辦法，不過……”

陳亦書看出了他的猶豫，于是直接說道：“有話你就直說，我接受的了。”

小男孩嘆息了一聲，然后對陳亦書說：“你之前和冥王的幻影戰斗過，自然也知道，神靈想要徹底降世的難度有多大，所以，被你的負面情緒所帶動，跟著你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也只是黑山羊之母的一道投影而已?！?

陳亦書再次愣住了。

“只是一道投影，就有這么強大的破壞力？那黑山羊之母的本體，究竟有多……”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作為人類，去思索神靈的實力，是一種不敬，也是一種自不量力的行為。

小男孩直接打斷他的話。

“你不用考慮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祂是跟著你來的就行了，既然是你帶過來的，那么你自然也能把祂給送回去。”

“送回去？怎么送回去？”

陳亦書聽到這個解決辦法之后，也是有些疑惑。

小男孩坐在椅子上，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然后說道：“很簡單，我之后會直接把你的靈魂傳送到生命之巢里，你必須牽動你內心的負面情緒，以此來作為信標，把黑山羊之母吸引到我構建的傳送陣之中，只不過……”

“只不過，我的靈魂也同樣回不來是么？”

陳亦書嚴肅的問道。

小男孩，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這一次，陳亦書思索了良久。

他承認，自己的確不是什么偉大的圣人。

可以為了江海市的市民獻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蘇淼，陸菲，以及剛剛死在他面前的柳清魅的身影。

都在不斷提醒著他。

他在這個世界所結下的緣分，已經是一種割舍不掉的存在。

即使獻出生命，他也不能讓這些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陳亦書對著小男孩點了點頭，說道：“把我……送過去吧……”

小男孩無言的在他身前打開了傳送陣。

并且提醒道：“你真的做好打算了么？靈魂的消散不比肉體，你回不來，就是真的回不來了！”

陳亦書輕輕笑了笑。

然后頭也不回的答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豈能因內心怯懦而茍活于人世？”

在小男孩的注視之下，陳亦書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了傳送陣里。

……

潮濕，陰暗，還帶有一絲絲的腐爛氣息。

陳亦書在來到生命之巢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些。

雖然是以靈魂體進入的。

但他不知為何，仍然保留著五感。

他在一片黑暗中，漫無目的的前行著。

隨后，一團宛如實質的黑色云霧，阻止了他前行的腳步。

刻在靈魂深處的全視之眼，再次發動。

陳亦書現在知道，無論是全視之眼，還是禁忌法術，皆是來自黑山羊之母的饋贈。

現在見到了祂的本體，會發動也不奇怪。

【莎布·尼古拉絲之影】

【種族：外神】

【實力：深不可測】

【備注：不可直視，不可窺探，不可妄測】

在看到這三句話之后，陳亦書的五感被瞬間剝奪。

他突然覺得，靈魂深處似乎闖入了什么東西。

那是一種極其惡心，極其令人厭惡的感覺。

陳亦書覺得自己的意識在不斷的消散，自己正逐漸和這位神靈融合在一起。

不，準確來說，是被祂給吞噬殆盡。

“休想！”

陳亦書的心底，突然迸發出一股難以遏制的戰意。

他強行脫離了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并且竭力回想自己兩世為人所遭受的那些不公。

無論是前世的同事，還是今生的林天和秦學長。

他遭受的對待，都大同小異。

嫉妒，蔑視，誣陷，貪婪。

這些在他記憶里的人，所展現出的負面情緒。

深深的吸引了眼前這團蠕動著的黑霧。

陳亦書就像一個想要教會嬰兒走路的家長一樣。

一步一步引導著黑山羊之母，前往他來時的傳送陣。

噗呲！

黑山羊之母突然伸出了無數條觸手，把陳亦書給五花大綁起來。

“怎么回事？！”

陳亦書的心里頓時有些慌張。

他從來沒有設想過這種情況。

黑山羊之母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的珍饈一樣。

用觸手不斷撫摸著陳亦書的每一寸肌膚。

而此時，距離身后的傳送陣，僅僅不到半米的距離了。

“怎么辦！”

陳亦書焦急的思索著破局的辦法。

但越是回想，越是回響起蘇淼和柳清魅的面孔。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傳送陣突然閃爍出巨大的光芒。

陳亦書和這位星外之神的身影，頓時被光芒所吞噬。

消失在了一個沒有任何人能夠抵達的奇異空間里。

小男孩緩緩關上了屏幕，有些感慨的說道：“沒想到，最后幫助他的，是遺憾么？也罷，還算是一出不錯的鬧劇。”

在黑暗之中，小男孩舔了舔嘴角，靜靜看向了面前的一位新的穿越者。

“你，又會帶給我什么樣的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