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寒風四起，小盧氏走了一會兒才回過神，發現她們正往村子外走，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緊張地看向四周，見沒人，停下一把抓住楚笑笑的手。

“楚妹子，你打算帶我去哪里啊？”

她相信楚笑笑人品，不會做出什么道德以外的事情，但大半夜，倘若被人發現了，她們會被說不守婦道，脊梁骨會被戳穿的！

現在她的處境就不好過，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楚笑笑借著微弱的月光，一眼看出她寫在臉上的心思。

這個時候了，小盧氏還操守婦道，她暗自替小盧氏感到不值，了解小盧氏柔弱的性子，知道不說清楚小盧氏是不愿意繼續走了，她估摸著時間，長話短說，道：“你剛才醒來，身邊可發現你丈夫跟孩子？”

小盧氏愣了一下，仔細回想搖了搖頭，還真沒有！

“可能他起夜了……”

楚笑笑蹙眉，現在還為那男人辯解，小盧氏的生活過成如今的模樣，自己原因占一大部分！

“帶著兩個女娃一起起夜，你信嗎？”

小盧氏臉色漲紅，拋開女大避嫌不說，男人平時不待見兩個女兒，又怎么會帶著兩女兒起夜，剛才家里靜悄悄，茅廁就在門邊上，她們離開勢必會引起男人注意，而不會如此平靜地走到這里了。

她想到男人經常說的話，心莫名地感覺被揪起來，呼吸間，手心已經布上一層細汗。

楚笑笑見她臉色一陣青色，一陣紅，知道她應該是猜出什么來了，冷聲道：“情況如何，我目前無從得知，但你想要知道孩子在哪兒就跟我走。”

她沒有夸大事實，但大半夜帶兩女娃往村頭走，還迷暈小盧氏，男人肚子里準沒揣好意。

她算了下時間，距離男人帶娃離開已經有半刻鐘，她們快點走應該能趕上。

“好。”小盧氏聲音哽咽，黑夜下她雙眼猩紅，小腿肉在打顫，雙手握成拳頭。

一時間，她心情復雜，心不在焉，好幾次險些絆倒。

楚笑笑見狀，輕嘆一聲，只能將她扶住。

一刻鐘后，村門口。

孩子們看著黑漆漆的環境，隱約感覺不對勁兒，害怕的窩成一塊，哭得泣不成聲，男人聽見了只覺得厭煩，從地上撿起木枝狠狠地打在孩子身上，猙獰道：“別哭了，不然我把你們舌頭給拔掉！”

天氣冷，大晚上風刮起樹木，沙沙聲本就瘆人了。

“人怎么來沒來？”男人時不時煩躁地張望。

跟伢子約定半夜時間，看來是女娃子，連伢子都怠慢，他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

小盧氏看著熟悉的人，身體就要沖出去，失聲道：“是他們！”

不過步子還沒邁開，就被楚笑笑眼疾手快的蠟燭了，看到小盧氏不解的表情，道：“別急，看看他想做什么。”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大半夜帶兩女娃來到村門口，左顧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除了把自己的女兒賣了，還能是干什么。

但楚笑笑沒有直接說出來，有些話從旁人口中說，跟自己一點點去思考得到的結果效果和心境會大有不同，而且她不知道小盧氏的心思，是否有要離開盧家的決心。

“他是想趁著我不注意，將自己的骨肉賣了！”小盧氏咬牙克制著聲音，脖子上因為隱忍爆出青筋。

她本就是媒人介紹嫁去，加上幾年里被男人家暴，哪里有什么感情。

反而，男人此刻的舉動徹底讓她情緒爆發了。

她以前一直以為只要仍讓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累一點，苦一點，只求孩子們能平平安安長大嫁人，她這輩子就將就過下去了。

現在不能了！

男人平日里說話難聽，可沒有付出行動，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但現在她萬萬沒想到男人嘴上那么念叨心里也是那般想，竟敢做出連骨肉賣掉的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是瘋了嗎？

性別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事情，對他而言，真就那么重要嗎？那可都是親生骨肉啊！

小盧氏泛著淚水地余光瞥向楚笑笑，心底深處開始種下了一顆種子，一直將就隱忍著的她，此時態度前所未有地堅定，等將孩子解救后，她要跟男人提出離婚！

楚笑笑拉扯著三個崽，不還是過得好好的？

她雖沒有楚笑笑那么厲害，但至少能避免再次發生今晚的局面。

“楚妹子，你別攔著我了，我要揭穿他丑陋的面孔！”小盧氏很感激楚笑笑，倘若不是楚笑笑，她的兩個孩子極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賣掉。

她想要抽開楚笑笑的手，就要憤怒往前。

不過再一次被楚笑笑阻止了，道：“人還沒來齊，你怎么揭穿？到時候他反而說你污蔑他清白，還是你有把握說得過他？”

“我……”小盧氏怔了下，如果她說得過男人，日子就不會過成現在的模樣。

楚笑笑理解她的心情，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如果你相信我就聽我的，別著急，我已經叫人了，等人到了，我們再當場揭穿他，到時候主動權就落在你手上，你可以不受他控制，想離開盧家還是繼續留下，都由你決定。”

話沒說完，小盧氏就激動地脫口而出：“離開，我要帶孩子離開盧家！”

男人想要賣掉孩子，老爺子想必一定知道，所以老爺子是默許了，她一直認為所謂的支撐，那便不存在了。

“好。”楚笑笑點頭，拍著她后背安撫著，示意她平穩下情緒。

不遠處，男人聽到動靜，立馬回過頭。

“誰，誰在哪里？”

男人看向她們所在的小矮坡，但看著陰森森的樹木從，他不敢上前查看，看了一會兒沒有再傳來聲響，心才落回肚子，嘴上埋怨道：“伢子還沒來？生意是不想做了嗎？”

時間任然，等了將近半個鐘，一輛牛車緩緩停在男人跟前。

牛車上跳下一個穿著厚重棉服，帶著帽子，一臉笑容的伢子，道：“讓您久等。”

“呵呵，你來啦，我也剛到。”男人一秒變慫。

伢子滿意他的態度，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在男人身后的兩個女娃，道：“這就是你說的兩個小丫頭吧？長得倒是水靈，就是膽子怯了點，瘦了點，買回去還需要養一陣子才能賺錢，這樣吧，現在小丫頭市場價格普遍不高，我給你這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