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本就是將死之人,又有何懼?”
老嫗幽幽睜眼,繼續道:“我等你很久了。
長石鎮……”
老嫗說到這兒,語氣微微一頓。
“快要變成鬼鎮了。”
“繼續往下說,我耐心很足。”
李道恒不可置否,:“我需要一個充足的理由,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命。
但一定有比你的命更重要東西。”
“仙師言重了。”
老嫗那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不禁飄過一絲訝異。
“我很好奇。
你為什么要煉制這肉果?
哪里來的方子,誰教你用人尸煉的?”
李道恒感應不出這老嫗身上有絲毫的靈力波動,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人。
修的,極有可能也不是成仙道。
“仙師。
老身快要堅持不住了,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老身也累了。
誠然如同仙師所說,老身確有私心。
可除了這樣,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長平鎮是閔家的。
閔家有筑基老祖。
你的意思是,筑基老祖無法擺平你所說的麻煩?”
李道恒瞇了瞇眼,他還真是氣運之子。
走到哪兒,哪兒就要出事。
“不值得。”
老嫗搖搖頭。
“我等黎明百姓,賤如豬狗。
付出抵不上收獲,等待的便只有拋棄。
更何況……閔家也未必知道這里的真實情況。”
老嫗似乎是很累很累,說完這幾句話后,她又閉上了眼睛。
那肉果有什么好處李道恒不知道,但想來副作用一定不小。
用尸體煉制出來的東西,能是好玩意兒?
“長石鎮現在是誰在管事?”
李道恒手指輕敲桌面,輕聲問道。
閔玉如讓他來接管長石,梁平這兩個鎮子,并不意味著在他之前沒人管這里。
閔家家主死了。
這是閔家絕對核心高層才知道的秘密。
至于這個秘密能拖多久,就要看三大宗之間的斡旋程度了。
閔家下轄的統治區域,目前還不會亂。
“閔照仁……他和拜因教教徒關系很好,,隔壁的梁平鎮應該也是類似的情況。
在往下,老身就不敢多說了。”
“哦?
如果我也是閔家派過來的,你該當如何?”
“仙師說笑了。
閔家如果來人,是斷然不會來老身這等污濁之地的。”
老嫗微微搖頭,繼續道:“閔家每隔幾年都會派人來交接管理這兩個鎮子,但管理者向來不會參與鎮子的管理。
只要每年繳納的份額足夠,便不會有事。”
聽到這里,李道恒不可置否地點點頭。
“你的意思是,拜因教的手伸到閔家了?”
“老身不敢。”
“好,我知道了。”
李道恒點點頭,當即離開了這里。
殺掉老嫗或者毀掉這里意義不大。
“閔玉如……你倒是丟了一個好大的爛攤子給我。”
李道恒豈能不知,這種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即可,往下深挖,牽連到的勢力和人盤根復雜,即使是他,稍有不慎也不免粉身碎骨。
“實力還是不夠啊。”
在李家,所接觸的最高境界不過胎息,現在出來了,局勢瞬息萬變。
現在他打算前往閔家在長石鎮的據點看看。
他得先把思路捋順,這樣才會提高動手的效率。
…………
李道恒走后,老嫗依舊坐在堂屋里。
她修的確實不是仙道。
“希望你的到來,能讓這塘泥水更渾吧。
只有這樣,我兒才能更安穩的復活……”
老嫗緩緩起身,摸到拐杖后,再度走向外面。
肉果的煉制不能停。
李道恒說的沒錯,除了她,這一院子都是枉死之人。
這些人被她用困魂煉尸術控制,輔以秘法炮制,猶如傀儡,但卻擁有死者的一些生前本能。
不仔細打量,也瞧不出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另一邊,李道恒走走停停,用了半個時辰走到了閔家據點,這府邸倒是修的氣派,想來主人也是個會享受的。
閔照仁胸無大志,他今年快四十了,是閔家照字輩最大的。
當初被閔家派來管理長石,梁平鎮,他還曾心有不滿,現如今也看開了,他就不是修仙那塊料,不如趁早享受生活。
裝飾的古香古色的屋子里,溫度只有二十度左右,他和另外一位好友正躺在軟榻上,只穿著薄薄的紗袍,閉上眼睛享受著服務。
里面擺放著各種瓜果菜肴,大部分都是這個季節不曾有的。
兩位年紀約莫二十出頭的俏麗女子跪坐在軟榻下,正對著兩人,專心致志地工作著。
“老劉……我昨天聽說閔家要新派過來一個人接手這里。”
閔照仁伸出胖手,像撫摸寵物一樣摸著在他下首的女子,接著道:“一個月的交接期完成后,我就得回去了。”
閔照仁的眼中充滿著不舍,但閔家發話了,他不敢不從。
“那咱們和拜因教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老孫也舒服的直哼唧。
鎮子里,他倆就是土皇帝。
“做肯定是要做的。
新來的應該地位不高,我人雖然走了,但生意不能停。”
“你說可是。
賺不了資源事小,就怕引火上身。你我不得……”
“噓……這種話你知我知,就不要說出來。
萬一被哪個該死的鬼聽去,免不了麻煩。”
“也是。
晚上上我那邊去?
下人昨天剛送來一頭踏巖羊,老兄我倆烤著吃。
嘶……輕點!”
老劉皺了一下眉頭,低聲呵斥在他下首的女子。
“兩位好雅興。
鎮子外頭民生凋敝,食不果腹。
可這院子里暖和奢靡,炭火十二時辰不曾間斷,當真讓李某好生羨慕。”
李道恒緩步走進。
當他亮明身份后,整座府邸內就沒人敢攔著他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李道恒是個脾氣好的老實人,也不是這些傭人可以得罪的。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閔照仁在的地方。
這胖子如同一直巨大的白色蠶蛹,李道恒一眼望去,只能看到肉山般的肚子。
閔照仁正在和好友享受著,不曾想李道恒來的這般早。
“去去去,滾開!”
一臉踹開了給他侍弄的俏麗女子,他掙扎著坐了起來。
另一邊的劉金良也是如此,和白白胖胖的閔照仁不同,他的臉上一道長長的傷疤從眉毛延伸到嘴角,端的是猙獰無比。
閔照仁胎息四層,他胎息五層。
“你就是我閔家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