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烤肉就酒相談,雪落無聲,卻有一番自在風(fēng)景。
談了一些事情后,青云子看到擺放在贏子非身后一側(cè)的蚩尤劍,想到了最近的風(fēng)潮,便提醒道:“小子,這段時間可是有不少人夸大了你這柄蚩尤劍的傳說?!?
“百兵之主的傳說,再加上得之可得強大傳承的說法,嘖嘖,有人想用這種方式讓更多劍客對你感興趣啊?!?
贏子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哈哈一笑道:“前輩,一柄劍的傳說,其實是用劍之人的傳記?!?
“名劍譜上的名劍,記載的都是人和劍的傳說?!?
“我到也想看看,會有多少人會抵擋不住蚩尤劍傳說的誘惑?!?
說著,又是暢飲一杯,再暢快一笑道:“風(fēng)雪寒大地,熱血染劍刃,我期待他們出手。”
青云子見這小子豪邁非常,受此情緒影響,也哈哈一笑道:“倒是老夫過于忽視你的實力了。”
他不知道贏子非的實力有多強,但知道能破防贏子非外練罡體的人,絕對不多。
兩人又對飲一杯,這時,管家到來,行禮后稟報道:“侯爺,宮中來人,請侯爺入宮?!?
贏子非眉頭一挑,問道:“是那位太后相請?”
秦王嬴政若要他進宮,不需此法,宮中來人相請,必是宮中那幾個太后了。
“太后夏姬!”
管家的回答讓贏子非想到了什么,同青云子說了幾句后,便起身離開。
……
宮中園林賞雪,太后夏姬與成蟜祖孫二人看著這飄落白雪,只覺寒意冷冽。
贏子非到來,行禮拜見后,在太后夏姬的笑容下,跪坐下來。
“小子非如今勢成如虎,比之你父,也不差絲毫了。”
太后夏姬的話讓贏子非心神緊繃起來,只得謙虛道:“太后過獎,子非愧受?!?
“過獎?”,太后夏姬神色復(fù)雜,秦王嬴政的一次準(zhǔn)確攤牌,讓她跟成蟜知道,秦國大王贏政,鎮(zhèn)安候贏子非,龍虎相和,只待將來嘯鳴天下之時。
非是過獎,而是還過于低估了這小子了。
知道不能再彎彎繞繞,太后夏姬便道:“小子非,本宮有意讓成蟜入陰陽家問道,你覺得如何?”
贏子非眼睛微瞇,秦王嬴政跟這兩人攤牌,嚇到這兩人了?
讓成蟜入陰陽家問道?這簡直就是讓成蟜從此以后,再不過問秦國之事。
如此決斷,讓贏子非都有些摸不準(zhǔn)了。
“太后,長安君要入陰陽家問道而學(xué),何需詢問子非之意,一切由太后與長安君做主便是。”
太后夏姬看著贏子非,似笑非笑,心中暗道這小家伙狡猾非常,她就不信這小子沒聽出她要表達的意思。
剛剛之問,無非就是要贏子非在將來給成蟜一個保障而已。
一次攤牌后,她相信了孫子嬴政的氣量,可她不信任一些人。
那些人,只會為了自己的目的,尋到機會就會將成蟜再一次拖出來。
成蟜將來的安慰,必須有一個人能夠幫他攔住那些人。
而執(zhí)掌黑冰臺的贏子非,是最合適的人。
“小子非,你懂本宮的意思。”,太后夏姬目光盯著贏子非,一字一句又道:“一句承諾,是你應(yīng)該要給本宮的,黑冰臺之權(quán),也有保障宗室子弟安慰之責(zé)?!?
“當(dāng)年先王兄弟爭權(quán),你父執(zhí)掌黑冰臺,也入宗廟請動了穆公鎮(zhèn)秦劍,給出了允諾?!?
強勢起來的太后夏姬有逼迫贏子非之勢,贏子非神色淡然,回道:“太后,這就是你們相爭權(quán)力,然后將爛攤子交給黑冰臺來收尾的底氣?”
他的目光,直逼太后夏姬,語氣毫不客氣道:“如果這是太后早就預(yù)定好的防護之法,那太后莫要忘了,宗室子弟中,也有突然暴斃的?!?
“入宗廟請動穆公鎮(zhèn)秦劍?子非敢問,長安君成蟜有何功勞,能讓本候請動穆公鎮(zhèn)秦劍?!?
咄咄逼人的言語,讓太后夏姬與成蟜臉色大變,只見成蟜有惱羞成怒之像,怒道:“贏子非,你如此輕賤于我,何意?”
贏子非聞言嗤笑一聲,毫不客氣道:“長安君高看你自己了,你我之間,本就少有交集,若非太后今日相詔,你我相見,最多也就是朝堂之上?!?
“歷代宗室王權(quán)之爭,敗者,都要承受相應(yīng)的代價。”
“長安君莫不以為,太后能逼子非允諾,為長安君將來所作所為擋刀?”
說著,贏子非目光轉(zhuǎn)向太后夏姬,語氣悠悠道:“太后,認(rèn)輸就要有認(rèn)輸?shù)膽B(tài)度與心態(tài),入局容易出局難?!?
“太后今日相逼,只為給長安君求一保障,可太后真的以為這樣一來他就出局了嗎?”
太后夏姬沉默,成蟜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怎么反駁。
十來個呼吸后,太后夏姬悵然一嘆道:“你是對的。”
入局相爭,敗者承受代價,這是規(guī)則。
贏子非起身行禮,抬腳走人,成蟜看著他的背影,臉色變換,最終頹然一嘆道:“祖母,天運真在兄長贏政的身上嗎?”
這些年一幕幕的事情在腦海閃現(xiàn),成蟜只覺此時渾身乏力。
可以說,一次攤牌,他的兄長贏政,以絕對的實力與優(yōu)勢,擊潰了他心中所念所想。
“成蟜,莫要再起心思了?!?,太后夏姬苦澀一笑,兒子贏異人當(dāng)初為了王位選擇認(rèn)華陽太后為母,是她這些年來選擇支持成蟜相爭的根源。
她要證明自己,當(dāng)年的羞辱與不甘,只能有一次。
如今,孫子贏政的一次攤牌,徹底擊潰了她這些年的堅持。
贏政那個孩子,居然跟呂不韋達成了權(quán)力上的平和交接。
她清楚的知道,秦國朝堂朝局不穩(wěn),成蟜才有幾分機會。
一旦朝局穩(wěn)定,將來的權(quán)力交接平穩(wěn),成蟜再無一絲機會。
一次攤牌,并不是贏政那個孩子的炫耀,而是在告訴她與成蟜,若繼續(xù)心有不甘,將來之局,就再無任何情分可言。
情分這東西,在宗室子弟這范圍內(nèi),是很奇妙的東西。
可以不多,但必須得有,一旦沒有了這僅有的東西,很多事情,將充斥著冷冽的殺意與血腥的變局。
成蟜臉色又變換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苦澀一笑道:“祖母,成蟜知道了?!?
“其實在他登位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已經(jīng)注定了?!?
太后夏姬也悵然一嘆,是啊,這些年紛紛擾擾,其實早就應(yīng)該熄滅了心思的。
……
太后趙姬交出掌管的那部分羅網(wǎng)之權(quán),由長安君成蟜接管,與此同時,長安君成蟜,也接管宗影衛(wèi)部分權(quán)力。
如此變動,讓不少人心驚肉跳,王宮之中,華陽太后對于昌平君熊啟的到來并不意外。
“太后,如此變動,是認(rèn)輸還是妥協(xié)交易?”
昌平君此時需要一個準(zhǔn)確的判斷,華陽太后身處宮中,能感知這其中變動的細(xì)節(jié),他需要華陽太后給一個判斷。
“是認(rèn)輸了!”,華陽太后語氣無比確定,微嘆道:“執(zhí)掌那部分羅網(wǎng)之權(quán)與宗影衛(wèi)部分之權(quán),看似是成蟜的權(quán)勢得到了延伸,可這就是給他成蟜的牢籠?!?
“被贏慶與呂不韋盯著,成蟜敢有異動嗎?”
“如此變動,是成蟜主動將自己困在這牢籠之中了?!?
昌平君聞言只覺心中有些發(fā)慌,太后夏姬與成蟜如此莫名其妙就認(rèn)輸,到底是誰的手筆?
他將自己的疑問直接問了出來,如此變動,對于楚系來說,如果沒有一個準(zhǔn)確的判斷,就會有被人算計的危險。
“本宮不知。”,華陽太后搖頭,她此時是真不知道夏姬太后與成蟜為什么突然就認(rèn)輸了。
沒有一個準(zhǔn)確的判斷,昌平君出了王宮后,就直接去拜訪呂不韋,想要試探一下。
“倒是有趣。”,鎮(zhèn)安候府邸,贏子非看完情報后,落子棋盤中,看著族老贏慶,嘖嘖一聲道:“夏姬太后的面子真是大,居然能讓你們這幫老頭將成蟜視為宗影衛(wèi)將來的執(zhí)權(quán)者?!?
老頭聞言嘴角抽了抽,他可是知道贏子非毫不客氣懟了夏姬太后的。
你贏子非有這個膽子,那是你執(zhí)掌的黑冰臺,有入宗廟請動穆公鎮(zhèn)秦劍的權(quán)力,可他們這些族老,可沒有拒絕夏姬太后的膽子。
“對雙方都是很好的抉擇而已?!?,贏慶落子入棋盤,嘆道:“不說她的身份,就光是她為成蟜將來安危所求,宗正也必須做出回應(yīng)?!?
“入牢籠而困,還在局中的成蟜,將來也算少了幾分危機?!?
“太后說了,是你點醒了她,入局容易出局難,成蟜一直都在局中的,這是他的命?!?
贏子非落子,嬉笑道:“一個個的都在安排著別人的命運,這世道,太難。”
贏慶翻白眼,這小子,難怪敢懟太后夏姬了,在他心中,就沒有這種權(quán)威的敬畏感。
“大王有意將宗影衛(wèi)擴張,將來宗室子弟,要么選擇朝堂,要么進入宗影衛(wèi),要么進入黑冰臺。”
“夏姬太后與宗室的交易,其實是大王的默許,有關(guān)成蟜的安排,大王估計是想做一些部署?!?
“昨日他與老夫相談,直言以他為始,將來子嗣王權(quán)相爭,必須要樹立一個規(guī)矩?!?
贏子非聞言若有所思,問道:“是牽制還是監(jiān)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