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Produce48》最核心的主創團隊，沒人知道那間擁擠的會議室里發生了什么。

缺席一堂舞蹈課之后，成玉琢就返回了練習中心，繼續上課、練習。

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練習中心里的她是如此，今天的半島互聯網也是如此。

不到半天時間，之前大肆報道的各大媒體，一瞬間全部噤聲，仿佛之前風雨欲來的架勢只是虛構。

S.M娛樂、Produce48官媒甚至Mnet電視臺官號，都只給出了簡單到極點的回應。

半島官方用語是出了名的羅里吧嗦，不知輕重，簡單概括一下，大致如下：

一夜之間被架在沸鍋里的主人公，以前確實存在一部分爭議行為，但絕對沒做過任何與霸凌相關的事。

嗯，甚至還是見義勇為，一人勇戰三太妹，還拿了上風。

眾所周知，S.M娛樂是圈內有數的會炒作、會營銷的公司。

關于成玉琢的這次事端，他們給出的公關方式堪稱完美。

首先是躺平任嘲。

是，我司的成玉琢確實不是啥好東西，抽煙喝酒逃課樣樣精通，仗著有背景就為非作歹，在公司里風評不好理所應當。

但是啊，所謂的霸凌絕對是無稽之談。

以前的成玉琢是太妹不假，跟她扯頭花的三個前輩更不是啥好東西。

強迫后輩給自己買咖啡買奶茶、洗衣服甚至交所謂“保護費”，還借著愚人節的名義捉弄后輩，讓花季少女們出盡洋相，飽受肉體和精神的折磨。

所謂的“成玉琢霸凌”，充其量是太妹之間的戰爭，而且成玉琢還是弱勢群體，是被圍毆的那一方，是為素不相識的后輩出頭的那一方。

——對于這一部分，S.M沒有大肆重點宣傳，只是在網上帶了點節奏，讓大家把事態的關注重點放到“見義勇為”、“一打三”上。

這么一攛掇之下，成玉琢惡貫滿盈的“帶惡人”人設，悄然間就完成了反轉變格。

雖然她是個關系戶，雖然她抽煙、喝酒、逃課，但她本性不壞，頂破天是個被寵壞了的乖張小屁孩，從沒傷害過任何人。

而無論S.M還是Mnet方都強調了。

原本成玉琢正處于封閉環境，積極準備節目審核中。

即便如此，也還是中斷了節目的錄制，用手寫信的形式向大眾及粉絲表達歉意。

篇幅不短的信里，成玉琢的態度相當誠懇，也接受大家的批評與建議，著重強調“用叛逆來證明自己很酷”的那段時間后，自己已經洗心革面，決心活出一個新的自我。

尤其打動大眾的，是她發自內心的那一段話。

“雖然這么說很奇怪，但我覺得自己所做的事，讓大家又一次加深了對‘說唱歌手’的刻板印象，仿佛所有喜歡Hip-Hop音樂的家伙都是壞孩子。

“這樣的事實，一下子讓我對自己公眾人物的身份有了真實感，原來一個人的所作所為，真的能產生莫大的影響。

“垃圾的是我，跟我喜歡的音樂沒有關系，希望大家不要誤會。

“我也不會帶壞任何人、傷害任何人，我只是以前有些幼稚，覺得那些浮于表面的東西就能代表自由、快樂。

“而現在，走了點彎路的我，回來了。”

都用不上“一夜之間”的形容詞，關于成玉琢的諸多爭議，一個下午就迅速有了回應，詳略得當。

S.M愿意讓藝人道歉，Mnet愿意重點澄清，但都絕口不提讓選手退賽的事兒。

霸凌爭議當然沒那么容易翻篇，從來都是以拉鋸戰開始，以藝人從此背上“霸凌咖”的稱號而結束。

S.M和成玉琢背后的人已經在努力把水攪渾，將霸凌爭議扭轉成見義勇為這一事實。

這就夠了。

公關不是無敵的，想要把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洗得比之前還白，在半島對霸凌爭議如此看重的大環境下，也就比登月難度低點。

S.M的行為邏輯已經足夠行之有效：保基本盤、爭搖擺位、轉移視線和攪混水。

道歉是保基本盤，強調見義勇為是爭搖擺位，讓Mnet借機宣傳PD48的錄制進度、爆出其他藝人的類似爭議行為是在轉移視線和攪混水。

在S.M的操作下，今年出道的某新人女團也被爆出類似爭議。

同樣是抽煙、喝酒，甚至情況更出格一些，是在有男有女的聯誼式聚會里，曝光套圖里的眾人舉止親昵，儼然不良少年們開派對。

這邊的新人女idol甚至比成玉琢更絕，還沒出道就談了戀愛，而且還是跟同公司的男前輩。

得，有這種塌房更嚴重的藝人頂著，成玉琢那點爭議一下子就少了不少聲量。

拉同行下水這事兒，確實不地道。

但俗話說嘛，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死道友不死貧道，S.M的餿主意是一套一套的。

……

從會議室走出來之后，總PD、主作家這類工作人員的態度變了，練習生們的態度也變了。

前者變得禮貌甚至諂媚，后者變得……敬而遠之。

上午的第二堂課是Vocal教學，任課導師是昭宥老師。

目光掃到角落里的成玉琢，昭宥老師的眼底閃過一絲惋惜。

‘難得的一個話題式人物，唉…’

練習生們的表情也挺微妙。

上課時倒是都挺認真，一到自由練習和中途休息時間，成玉琢周圍兀地就形成一個真空圈。

都是半只腳踏進藝人圈的人，大家再清楚不過，成玉琢是否霸凌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面臨爭議的她，絕對會從節目組手心里的香餑餑，變成分外多余的背景板。

有的甚至更悲觀，感覺她甚至撐不到兩個月之后的節目播出，就會被退賽。

而屆時的結局就更慘淡而清晰不過了。

——鏡頭一剪梅，營造出壓根沒這號人的氛圍，表演、練習、備采的鏡頭通通刪掉，誰想跟她走得近一點，都會遭殃。

選秀綜藝里的世界就那么直觀而粗暴，天大地大鏡頭最大。

但凡還對出道有點想法的練習生，就不可能主動踩這個雷。

別說練習生們了，導師都難免區別對待。

指點不指點，進步不進步的，反正都是大概率退賽，不會有鏡頭的人了，還有必要Cue出來嗎？

一堂課上完，發現自己跟個透明人似的，成玉琢有些沒忍住，吭哧一笑。

從小被眾星捧月般呵護長大，在哪里都是最惹眼的存在，永遠是焦點中的焦點。

這番被冷落的感覺，分外陌生來著。

窘迫是不存在的，她甚至覺得怪有趣。

‘這次選秀之旅，終于有意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