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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薛家小娘子薛青蘿

如今龍麟閣來到山河堡已經(jīng)一年多了。

山河堡外有山林遮蔽,內(nèi)有眾山環(huán)繞,極是隱匿。堡中諸人對他這個外來戶很好,甚至許多堡里的小女孩見他長得俊郎陽剛,氣宇軒昂,身手也比堡中的小霸王昌去疾厲害,都喜歡找他說話,結(jié)伴游玩。乞活軍多為流民,又經(jīng)歷過亂世,逃到此處后又很少與外面接觸,文風(fēng)不盛。久而久之,風(fēng)氣開放,男女之間的大防早已不似百年前那般嚴謹。

龍麟閣平日里時不時拽兩句文裝雅士,武藝還勝過堡中無人可及的昌去疾,他這文武雙全的名頭便從那些女孩的口中傳了出去。堡中許多人家見自家女兒對龍麟閣芳心暗許,他也確實武藝出眾,都有將自家閨女嫁予他的意思,隔三差五,就有人登門說媒!

可讓龍麟閣哭笑不得的是,那些女孩都是十四五歲的小蘿莉,龍麟閣哪能那般禽獸不如?只得將企圖作自己老丈人的大叔婉拒了。理由當(dāng)然很好找,他現(xiàn)在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無產(chǎn)階級,不但房子是借住在昌去疾家,就連吃喝都是蹭黑臉小子的!

其實房子倒是很好解決,堡中有的是不要錢的地皮,堡外到處是參天大樹。昌去疾已經(jīng)和山河堡的薛堡主商量過了,今秋便要為他擇吉地蓋新屋。

龍麟閣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是個豁達機變之人。雖然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年壽都不長,四十歲便自稱“老夫”,流行早婚也不是什么怪事,但實在是下不去手。每回在堡中行走,他看著那些韻態(tài)初成的小蘿莉眼里飄過來的幽幽怨怨的眼神,還有堡中大媽們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不禁讓他生出了一種錯覺:莫非自己這樣做才是“禽獸不如”?

剛剛二十歲的龍麟閣有幸提前體會到了后世剩男剩女的待遇……堡中甚至有人傳他喜好男風(fēng),一度讓昌去疾都不敢靠他太近!

昌去疾雙親已經(jīng)過世,好在他武功騎射在堡中無人可及,在龍麟閣穿越前,他已經(jīng)在同族長輩的張羅下,與薛家小娘子立了婚約。只待今年秋忙之后,行大禮,娶嬌娘,作新郎。

龍麟閣帶來的種子早已交給了昌去疾,讓他試種。那時候他也不確定,那些種子在這個時空還能不能成熟,只是抱著試試的態(tài)度而已。昌去疾根本不認識玉米,那時玉米還遠在美洲。但他看龍麟閣說得肯定,而且就那么點占不了多大田地,便半信半疑地種了。

眼下已經(jīng)是五月,小麥已經(jīng)成熟,昌去疾拖著他已經(jīng)將自家地里的麥子收完了。那些龍麟閣帶來的種子長出的麥子果然喜人,比起其他種子長出的小麥,麥穗又長又飽滿,樂得昌去疾把他好一頓夸。

昌去疾是個藏不住事的人,逢人就吹,尤其是幫著薛家小娘子家收麥子時,更是把自家地里收的莊稼夸得不像麥子,倒似金子!一時間,山河堡里的莊戶人家都知道了今年昌去疾家大豐收了。

昨日龍麟閣和昌去疾出山采買了些生活物品。一進山昌去疾便念叨著他的心上人薛家小娘子。龍麟閣知道他是急著向佳人“獻媚”。

他與昌去疾路上遇到幾個胡人攔路打劫,被他二人三下五除二“反殺”了。對于殺人,龍麟閣倒沒什么心里障礙,他在軍隊時,手上已經(jīng)沾過血了,殺幾個想殺人奪財?shù)膹姳I而已。

昌去疾就比他“壞多了”,解決了強盜后,輕車熟路地從胡人身上搜刮出了不少好東西,想來像這種“黑吃黑”的買賣,他不是第一次了……

“戰(zhàn)利品”中有一對漂亮的珍珠耳墜,他二人在西平郡時昌去疾沒舍得賣,悄悄揣進了懷里,此時一定急著想要送給心上心,討佳人歡心。

他知情識趣,不愿當(dāng)電燈泡,壞兄弟好事,便一個人牽著馬,帶著槊,來到山河堡后的山坡上。

這里龍麟閣時常過來,他喜歡呆在這里,安安靜靜地回憶另一個世界的往事。

這里綠草如蔭,視野開闊,一條山澗涓涓流過。每次過來,龍麟閣都覺得愜意無比。他躺在一棵大樹下,想著“墓志銘”的事。

清風(fēng)慵懶,夏日午后的陽光被風(fēng)吹過后,少了幾分炎熱,多了幾分柔和,鉆過樹枝綠葉后灑在龍麟閣的身上,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龍麟閣胡思亂想了半天,覺得有些犯困。剛閉上眼想小睡一會,耳中傳來了昌去疾溫柔討好的聲音:“青蘿慢些,小心腳下。”

龍麟閣就知道是昌去疾帶著他的薛家小娘子過來了。他也不睜眼,只是抬手招了招。

薛家小娘子名叫薛木蘭,因為許了人家有了婚約,父母為她取字青蘿。

山河堡本是乞活后裔,一向武風(fēng)昌盛,女兒家也免不了要提弓帶劍。薛家本是河?xùn)|大族薛氏的旁支,地位不高。五胡亂華時候,漢家危難,又遇上了兵災(zāi),祖上便加入了乞活軍四處征戰(zhàn)。

后來薛家祖上帶著殘存的乞活軍連同家屬一起來到這里,筑堡為壁,作了這山河堡的堡主。

這里雖然土地貧瘠,但在那個人命賤如狗的亂世,多少大宗世族被胡人屠盡滿門,能活著自然比什么都強。

薛木蘭自幼便隨著她父親騎馬射箭,練習(xí)武藝。薛堡主本是想著自家女兒能像花木蘭一般作個女中豪杰,沒想到,直到自家女兒到了及笄之年,還是一副裊裊婷婷的模樣。所幸女兒生得容貌姣好,倒是不愁找婆家。

待薛木蘭許給昌去疾后,薛木蘭的母親覺得女兒家還是柔弱一些的好。會哭的孩子有人疼,撒嬌女人最好命嘛。于是便為薛木蘭取字青蘿,為依附之意——青蘿依附大樹,方能生機勃勃。

現(xiàn)在,薛家二老看中的“大樹”卻沒一點“大樹”的樣子,倒是像棵歪脖子樹。他彎腰塌背,一臉“色相”,眼睛只顧盯著旁邊女孩的側(cè)臉,只覺得那女孩是天底下最好最美的寶貝!

薛家小娘子的確生得很美。她雖然穿著一身素凈的粗布衣裳,但難掩天生的俏麗容姿。

螓首蛾眉,眸含秋水;絳唇映日,杏面桃腮;挽發(fā)戴簪,耳墜明珠;窈窕的身姿襯著周遭如畫的景色,三分的嫵媚,七分的清純。也難怪一向大大咧咧的黑臉小子昌去疾視她如珠如寶,十分癡迷。

那女孩看到龍麟閣躺在地上,一副愜意憊懶的模樣,不禁掩唇輕笑:“龍家大哥,我爹爹要你過去議事。”

“淡白梨花面,輕盈楊柳腰!黑臉小子,你好福氣啊!”龍麟閣也不起身,只是瞇眼瞧了二人一眼,先裝詩人念了兩句,“薛家小妹怎么親自過來了?叫你旁邊那黑呆子來就好了。日頭這么大,要是把你曬成他這黑頭黑腦的模樣,那時你爹爹還不得揍我?”

他與薛木蘭也很熟了,調(diào)笑兩句不怕她惱。

薛家小娘子聽龍麟閣夸完自己還順帶著損了昌去疾,話說得有趣,臉上緋紅,卻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昌去疾和龍麟閣常常互相打趣,也不理他,搜腸刮肚想要說幾句好聽的詞句,也夸一下心上人,卻怎么也想不出來。

他一時氣沮,把氣撒到龍麟閣身上:“青蘿不要理他。這人一點禮數(shù)都沒有,知道你來了也不起身!我陪你回去吧,讓他在這躺著。至于種子的事,我說了算!堡中來年都從我這取種子,還有那玉米,前兩天我也去看了,長勢很好!等長成了我煮給你吃。聽說煮熟了很香!”說完,又把隨身的水袋拿了出來,“先喝口水!天太熱了。”

龍麟閣看他一臉寵溺,心里也為他們高興。他住在昌去疾家里,每日與他比武較技,昌去疾還教他馬上的戰(zhàn)技射藝,早已視他如兄弟。

他聽昌去疾說起種子的事,知道是薛堡主見了女婿家收成喜人,問明了原委,便動了心思。

山河堡地處山地,土地貧瘠。為了安全,除了外出換些生活用度,與外界交道不多。因此山河堡其實并不富裕,薛堡主自家穿著都只是粗布麻衣。

如今他帶來的種子果然如資料所述,多產(chǎn)耐寒,他也很高興自己帶來的東西能對堡中的人有所增益。

薛家小娘子見昌去疾對自己如此貼心在意,心里既喜且羞,眉眼帶俏地看了他一眼,纖手接過水袋,脖頸輕抬,飲了兩口。

昌去疾看著心上人接過自己送的水袋,開心得瞅了龍麟閣一眼,馬上又把目光轉(zhuǎn)向青蘿。正見她修長的脖頸處羊脂玉般的肌膚,一時看得呆了。

薛木蘭飲了兩口,把水袋遞還給昌去疾,正迎上他火辣辣的眼神。青蘿心中悸動,臉上羞色更甚,嬌艷如花。

龍麟閣方才還替二人開心,此時卻受不了他們這樣一直眉來眼去,哼哼道:“你們二人繼續(xù)在這秀恩愛,我去找薛堡主!真是虐死單身狗!”

薛家小娘子聽了,俏臉更是嬌艷欲滴。她羞惱地瞠了一眼昌去疾,又四下張望,疑惑地說道:“龍家大哥,這里有狗嗎?我怎么沒瞧見?”

……

三人到了薛家,見到薛堡主,一番寒暄,便把種子的事定下。薛堡主自然很高興,夸了龍麟閣一番,許諾收完糧食,便為召人給他修房子。畢竟昌去疾與薛木蘭秋后便要成親了。

龍麟閣客氣了兩句,說道:“小子明日想去武威一趟。前些時日打了頭老虎,想用皮毛換些物事。”為安全計,堡中人要出山,須稟明堡主,說明意圖。

西平郡比武威要近,但近年來吐谷渾與大隋漸起戰(zhàn)事,西平郡緊臨吐谷渾人的勢力范圍,治下各城商事不興。今天龍麟閣與昌去疾在西平郡城采買時,便發(fā)現(xiàn)城中店鋪少了很多。因此要拿獸皮換錢物,還是去武威劃算。

薛堡主知道這一年來,龍麟閣和昌去疾朝夕相處,已是親如兄弟。這個時候龍麟閣去武威賣獸皮,八成是要為昌去疾的大婚置辦一些物事隨禮,當(dāng)然一口答應(yīng)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龍麟閣帶了隨自己穿越來的箱子和幾張皮貨出了堡去。此番出堡,賣皮貨只是順便,他想的是把自己帶來的那個箱子給當(dāng)了。反正那東西已經(jīng)沒什么用,在這里卻是個稀罕物。雖說密碼鎖扣被自己和昌去疾弄壞了,但想來還是值些錢的。

龍麟閣不會想到,這一趟,他會遇到穿越以來的第一個歷史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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