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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陳世襄的憤怒

大中飯店街對面,余山壽穿著一身粗布衣服,戴著一頂被染成灰色的黑色氈帽,扛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搶來的插滿鮮紅糖葫蘆的“狼牙棒”。

“糖葫蘆哎,又酸又甜又大顆的糖葫蘆~~”

余山壽賣力地高聲吆喝著,看到小孩和年輕女士從身旁走過,還不要臉地跑過去推銷。

這不,他剛拉著一對疑似情侶的小年輕,男的穿著一身學生制服,女的則是一件淡黃色的裙子。

這孫子也不找那女孩,直接對旁邊的男生說道:“先生,給這位小姐買兩串糖葫蘆吧,我家的糖葫蘆又大又甜,女孩子最喜歡吃了。”

男生:……

兩人付錢拿著糖葫蘆離開,余山壽繼續叫賣,他目光從大中飯店掃過。

那個箱子依舊擺在桌上,旁邊還站著一位服務員給看著。

但余山壽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人怎么還沒回來?

不太對勁!

余山壽心里升起些許不妙的感覺。

他有心沖進店里看看情況,但看著擺在餐桌上的那個箱子,又有些遲疑。

根據他們的情報,那箱子里放著的是一部電臺,這么重要的東西,對方要是離開,絕對不會把它給落下。

余山壽心思轉悠一圈,放棄沖進去的想法,他轉身朝遠處的福特車快步走去。

這事他不敢擅自決定,還是請示一下組長比較好。真出了事,也有組長頂著。

“組長,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目標的箱子在餐桌上放著的,人去了洗手間,但一直沒回來,要不要安排個人進去看看?”

目標去了洗手間,這當然是余山壽的猜測,只是現在,他隱約覺得這猜測可能有點不對勁。

“洗手間?他去了多久?”沈玉先皺眉。

“他進了飯店后,把箱子放在餐桌上就去了洗手間,還有一個飯店的人在旁邊給他看著箱子。”

沈玉先拿起望遠鏡,望向對面的大中飯店,但街上人多,擋住了視線。

他放下望遠鏡,眉頭越皺越緊。執行這種任務,最怕的就是這種目標突然消失在視線中的情況。

“你安排一個人進——不對!不對勁,快,跟我來!!”沈玉先話說一半,忽然意識到什么,臉色猛然一變。

他一把推開車門,從后腰拔出手槍,子彈上膛,朝著大中飯店急沖而去。

“于少輝,讓你的人立馬封鎖街道,嚴查一切可疑人物。余山壽,你的人跟我進飯店,讓人通知黎兆民,包圍飯店,從現在開始,一個人都不能放出飯店!”

沈玉先急言快語,面色陰沉,他命令一下,旁邊幾人雖然還沒搞清楚到底咋回事,但全都沒敢多說一句話,立即行動起來。

一瞬間,大中飯店外的街道上,前前后后,不少衣著樸素的人瞬間撕掉身上的偽裝,他們或憨厚、或溫和的表情瞬間變化,笑容一收,露出藏起來的獠牙,紛紛掏出手槍,前赴后繼地沖進了飯店,以最快的速度的控制了飯店各個角落。

飯店內的人不知所以,見這些人各個面色冷肅,手里又拿著槍,不少人嚇得當場就要往店外跑,卻全都被沖進來的持槍之人或拉或拽地控制住。

一些膽子大,或自恃身份不一般的人想要反抗,更是直接被連打帶踹,三兩下就被打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更過分的甚至直接被槍口指著腦袋,雙股戰戰。

他們頓時變得老實起來,暴力能讓人憤怒,也能讓人安靜。

沈玉先沒理會這些旁支末節,他和余山壽帶著人徑自沖向飯店的衛生間,一腳踹開衛生間的門便沖了進去。

隔間的門被一一打開,有個蹲坑的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臉色慘白,一屁股朝后坐了下去,他可憐又無辜地看著拿槍指著他的壯漢余山壽。

“組長,沒人!”余山壽臉色凝重,他知道,壞事了!

“組長,女衛生間也沒人。”

“搜,一層二層三層,一層一層的,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搜!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出來”沈玉先臉色黑得可怕。

余山壽見勢不妙,二話不說,親自帶著人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翻找起來。

沈玉先走出衛生間,距離衛生間很近的后門被人從外面踹開,黎兆民持槍沖了進來。

“組長,怎么回事?”

黎兆民還不知發生了什么,他看后門看得好好的,突然便聽到飯店內部傳來的動靜,以為是組長下令行動了,帶著人就沖了進來。

不過此刻看著組長陰沉的臉色,他覺得事情可能不太對。

沈玉先沒說話,他朝大廳走去,黎兆民弄不清狀況,只好在身后跟著,兩人走到放著箱子的那張餐桌旁,箱子還好好地擺在那里,一個拿著槍的行動隊員在旁邊看著。

“把它打開!”沈玉先沉聲說道。

看著箱子里安靜躺著的電臺,沈玉先呼吸都變得沉重幾分,目光也更加冷肅。

過了半晌,搜尋樓層的余山壽回來了。

他看了看桌上被打開的箱子,瞧見了里面整齊擺放著的電臺,轉而又瞧了瞧自家組長很臭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

“組長,沒找到,屋頂也找了,沒發現人。”

沈玉先沒說話。

余山壽感覺手心有點冒冷汗,人是他負責盯的,現在人卻不見了。

“組長,電臺還在這里,他會不會——”他試著組織語言,招來的卻是沈玉先劈頭蓋臉的臭罵。

“愚蠢!他就是把這東西放在這里迷惑你呢!你也不想想,這么重要的東西,正常情況會不親自帶在身邊嗎!”

先前沈玉先也差點被騙了,下意識就認為,這么重要的東西,對方要是離開肯定會帶上,換而言之,既然東西在,那人自然也在。

但他又猛然想到,這么重要的東西,在飯店這種人來人往的場所,為什么會放在餐桌上,而不親自拿著呢?

換做是他,絕不可能把這種要命的東西放在這種地方,讓旁人給看著。

因此,很大可能,這是故意的,就是利用“東西在這里,那人肯定也沒離開”的這種思維,在故意誤導別人,而自己趁機脫身。

余山壽被罵得狗血淋頭,卻不敢辯解一句,他低垂著腦袋,承受著組長憤怒的口水,壯碩的肌肉在此刻沒有絲毫作用,甚至看著讓人有些想笑,他此刻看起就像一只肌肉發達,卻把頭埋進沙里瑟瑟發抖的鴕鳥。

……

“你不是老唐,你是誰?老唐在哪里?”董志高坐在副駕,他右手握槍放在膝蓋上,槍口對準旁邊的陳世襄。

雖然坐進了這人的車里,但他還不能完全相信這人。

他暴露了?怎么暴露的?他直到現在對此都完全沒有任何察覺。

此刻他腦子里根本就是一頭霧水。

這事太怪了,他根本不認識這人,但這人卻是在自己進入飯店的第一時間就認出了自己。

即使是老方讓他來的,但老方并沒有自己的照片,這人是怎么一眼就確定自己是他要找的人的?

董志高心頭有太多疑惑。

他并沒有在飯店感受到特務的存在,剛才雖然選擇相信這人給他的紙條,但那是出于那盒香煙,以及紙條上落款的“老唐”二字。

在沒有徹底搞清楚狀況,見到老方前,他并不能輕易相信這人,剛才之舉,只是情急之下的別無選擇。

“你認識老唐?”陳世襄有些詫異,漁夫可沒有跟他說過他認識這位青松同志。

“這件事有些復雜,一言兩語的說不清楚。

“你只需要知道,從昨天晚上開始,整個上海的特務就拿著你的畫像在滿上海的找你,現在我們還不能說是安全。

“至于我……是老唐讓我來的,我能認出你,也是因為你的畫像。

“你在萬家公寓時,就被特務盯上了,之所以沒有動手抓你,是想抓到來和你接頭的人。剛才如果你遲上一兩分鐘出來,后門就被特務堵上了,到時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陳世襄一口氣說道,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說清楚狀況。

“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槍口挪開,我不習慣被人用槍指著。”陳世襄示意了一下董志高手里的槍說道。

上輩子就是被槍對著腦袋崩掉的,他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尤其是指著自己的腦袋。

董志高沒理會陳世襄這話,他略一沉吟,又問:

“敵人怎么會有我的畫像?”

陳世襄見董志高沒把槍移開,雖然內心很不自在,但只能耐心解釋。

“前些天,我們有位叫顧向中的同志在南京被抓叛變了,不對,他現在已經不是同志!

“南京特務處根據顧向中給的線索,在前兩天破壞了我們在南京的交通站,南京從交通站的人嘴里知道我們有位中央的同志從南京到了上海,他們根據那些人的描述畫出了你的肖像,昨天南京特務處情報科的一位副科長親自帶著你的畫像趕到上海,發動整個上海的特務在找你。”

面對青松的質疑,陳世襄只能盡可能詳細地解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到顧向中叛變,董志高一時陷入沉默,他目光低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顧叛變?這怎么可能!

忽地,董志高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老顧和老方是認識的,老顧叛變,那老方呢?他怎么了?他為什么沒來和自己接頭?

董志高內心忽顫。

“你怎么這么清楚特務處內部的事情?你究竟是誰?老方在哪里,他為什么會讓你來見我!”董志高突然發問,他緊緊盯著陳世襄,手指扣上了扳機,甚至已經不再稱呼老唐。

陳世襄聞言,一時陷入沉默,但旁邊的董志高不允許他沉默。

“老方被捕了……因為顧向中。”陳世襄聲音低沉。

“他昨天才得知你也暴露了,因此讓我來接應你,把你送出上海。”

董志高臉色很難看,但他沒有憤怒,相反,他此刻出奇地冷靜。

“那你呢,你是誰?!老方既然被捕了,他是怎么得知我暴露的消息的,又是怎么把消息傳遞給你,讓你來接應我的。”董志高緊盯著陳世襄,步步緊逼,絲毫沒有因為陳世襄剛才救他的行為而對他有絲毫客氣。

他內心此刻有一個他自己都不敢去想的可怕猜測,但他必須去想。

陳世襄忽然安靜,他不再說話,目光甚至都冷漠了幾分。

“你懷疑老方叛變?!!”陳世襄沉聲道。

雖然他當初自己也擔憂過老方會叛變,但此刻,面對董志高對老方的懷疑,陳世襄還是感到很憤怒,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憤怒。

說起來,他和老方其實并沒有什么感情基礎,兩人也不過就見過一面,交談過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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