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瓦拉主動上前快速十數步，在身邊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就已經出現在了雅德維加身側，“陛下可還好？”

“不太好，有些累，而且......”

衣服上全是血凝固形成的血斑，一片連成一片，甚至很多血液滲透過衣服，依附在皮膚上難受至極。

“來之前我看過地圖，南北兩側各有一條小河，陛下可以前去清理。”

“......”

北側的小河全是血，南側的小河太遠不想去。

雅德維加沉默幾秒后開口道：“還是先說說你都做了些什么吧！”

“戰斗已經結束，不如回營帳再說？”波瓦拉提議道。

“......

波瓦拉，你愿意為我而死嗎？”

“當然！”波瓦拉眨了眨眼睛，期待著雅德維加的下一句話。

“走，這里不是密謀的地方?！?

營帳內。

雅德維加沒有先說自己要波瓦拉辦的事情，而是讓波瓦拉敘述他這些天都做了什么。

靜靜地聽完波瓦拉的陳述，雅德維加換成希臘語跟他說道：“......”

波瓦拉起初是一愣，然后專心聽起來，不過聽完后他的眉頭是緊皺的。

這個計劃一旦成功，那他對于雅德維加來說就是魚肉，而雅德維加對于他來說就是刀俎。

雅德維加想要他死，他沒有任何反抗和掙扎的余地。

“我在陛下眼中，就只剩下這點價值了嗎？”波瓦拉有些失神地問道，他毫不懷疑雅德維加會過河拆橋。

因為對于雅德維加會不會過河拆橋這件事情，從語氣上來看，他是確定的。

雅德維加表情沒有什么變化，波瓦拉無法猜測對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這個計劃所為你獲得的名，難道不是你一直以來所期待的嗎？

無論成與敗，你都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計劃沒成自然不用多說，計劃成了我還能讓你死不成？”

波瓦拉哽咽了一下，“那為什么非要我去做？”

“因為只有你能做好這件事情！”雅德維加很是鄭重地對波瓦拉回道。

“......”

波瓦拉有些為難，因為雅德維加的計劃成功，利益受損的不止是他，而是所有參與到計劃中的波蘭貴族整體。

就算雅德維加要他死，他再怎么辯解也沒有用，雅德維加若要留一絲情面，必要會影響到對其他貴族的利益削減。

波瓦拉目光看向帳口，他真的很想逃避這件事情。

可雅德維加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答應還是拒絕？

兩只手握在一起，他有些不安地撫摸左手大拇指上的印章戒指。

早在加利奇的時候，他就感覺到會有這么一天。

其實他早就想好了。

只是答應的太過輕松，他覺得雅德維加會認為他的忠誠很廉價。

這東西無論是什么，只要一旦廉價，下一步就是不珍惜，最后是該輪到被拋棄了。

雖然早已下定決心為雅德維加而死，但他不想自己是因為被雅德維加拋棄而死。

怎么死很重要！

“陛下會記住我嗎？”

“記住你是海德薇的事情?！毖诺戮S加平靜回道。

海德薇是雅德維加的另一名字，這一點在神圣羅馬帝國待過過一段時間的波瓦拉自然清楚。

“那陛下呢？”

“陛下嗎？”雅德維加想了想，“雅德維加會記住你為波蘭所做的一切。”

“......

那海德薇能夠記住我嗎？”

波瓦拉苦笑一聲后繼續問著。

他已清楚，雅德維加這是將自己看作兩個人啊！

兩個名字都是她，但作為波蘭國王的雅德維加，是不能有任何的感情。

波瓦拉喜歡的作為帝國女孩的海德薇，而不是作為波蘭國王的雅德維加......

“不太清楚，不過我想應該能記?。　毖诺戮S加很肯定地說道。

“我什么時候出發？”

“明天......”

感受到極為幽怨的眼神，雅德維加改口道：“明天不太行，你挑個時間去吧！”

“之前提到的推薦宮廷人選，能多給我兩個嗎？”

“有什么條件，可以盡管提。”雅德維加表示隨便提條件，別說兩個，就是十個都沒有問題。

波瓦拉嘆了一口氣，明白自己的未來已經被決定下來。

閉上眼睛緩了緩，他說道：“陛下計劃成功后，雖然能將國內所有貴族置于死地，但是宗教就會成為您的第一阻礙。

漢斯·勒茨是東帝國的學者，您可以借此提出‘東西彌合’的戰略緩和您與宗教之間的矛盾。

在陛下父親頒布特權之前，克拉科夫大學便就長期缺乏資金，里面有很多可用之人，若是陛下采用其中的人，必須要警惕一番。

陛下可以重新選址一處再建大學，漢斯·勒茨這個人可以帶來其他的東帝國學者，陛下給了他們生存空間，又給他們研究學業傳授弟子的大學，他們自然會將自己的全部所學回報以陛下。

就如同大帝當初對猶太人那樣，因此漢斯·勒茨是臣下推薦的第一個人?！?

“我記下了。”雅德維加點頭。

“第二個人是艾萊娜·歐多西斯，她現在用的名字是阿爾加迪斯·歐多西斯，是漢斯·勒茨的助手

這個人的過去我不知曉，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名女學者，也是漢斯·勒茨的軟肋，您可以通過她來讓漢斯·勒茨叫來在東帝國的朋友。

至于怎么做，我想您應該已經明白，而一個學者的朋友通常也是學者......”

波瓦拉的臉皮有點發燙，可能是天氣太熱的緣故。

但真實原因，他自己心底清楚......

為什么別人拉皮條的時候就那么熟練呢？

是他經歷的太少了嗎？

“第三個呢？”雅德維加問道。

“第三個是茲瓦斯艾，這個想來陛下應該有印象。”

“十五歲的那個，不對，現在應該十六歲了吧！”

波瓦拉睜開眼睛，“陛下，能不能把目光放在別處，您看著我的脖頸，我害怕......”

“不需要害怕，你選擇效忠于我，在你沒有任何背叛跡象之前，我是不會無緣無故對你出手的?！?

說著，雅德維加將目光移向別處，“盡管我也會猜忌于忠誠于我的人，但無論怎么說，應該感到害怕的人是我才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