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德維加星夜奔赴，在夜晚的時候抵達克拉科夫。

她第一時間趕到瓦維爾大教堂，將博德贊塔從睡夢中叫醒，和博德贊塔一起醒來的還有瓦爾納·米迦勒。

“......”

為什么她總感覺這瓦爾納·米迦勒有點像雅蓋沃呢？

“母親晚上好。”

“......”

面對米迦勒的問候，雅德維加有些尷尬，如果記得沒錯，她好像并沒有收對方為兒子吧？

還沒來得及將目光瞥向博德贊塔，博德贊塔就出聲道：“要稱呼陛下。”

然后將米迦勒擋在身后，自己迎上了雅德維加的目光。

“......”

雅德維加覺得未來需要對著宗教動一動手了，現在就可以開始謀劃了。

“我讓雅蓋沃同意娶安娜了。”

“那陛下是想讓雅蓋沃的子嗣繼承您的位置？”

“我無所謂由誰來繼承，我只在乎我能否安穩，不論是誰也好，至少暫時不會有人拿著這個問題來煩我。”

“那陛下見我，所謂何事？只是為了這個？”

“原本是有的，現在沒了，對了安娜在哪？”

指了一個方向，雅德維加走去，身后只剩仁德列克一人。

“大主教，陛下原本是想讓您去和教廷那邊聯系一下，建設維爾紐斯主教區的事情以及爭取克拉科夫神學院的機會。”

博德贊塔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只不過現在雅德維加沒說，他是要做還是不要做？

這可真讓人頭疼。

另一邊。

雅德維加正要推門而入的時候停了下來，感覺直接推門而進不太禮貌。

卡齊米日三世有四個女兒，但沒有一個兒子。

他將波蘭王位交給雅德維加父親拉約什一世的原因前面也提到過。

不過、拉約什一世因此深刻體會到了外人不可靠，他對于卡齊米日三世來說是侄子或者外甥的關系。

嚴格來說，倒是也算不得外人。

不管怎么樣拉約什一世吸取這個教訓，給了貴族特權，讓他們支持自己女兒有權繼承國王。

雅德維加的法理就是這么來的。

而切列家族的安娜是卡齊米日三世的孫女，和雅德維加是同一輩人。

叩擊聲響起，可能用力稍微大了一些，門直接被叩開。

雅德維加抬腳走了進去。

“誰？”

聲音略帶些沙啞，想來是哭過一陣。

“雅德維加·安茹。”

隱約看見床上有一個人影，雅德維加將蜂蠟蠟燭點燃。

蜂蠟是中世紀最亮的燃燒材料，在神職人員之中甚為流行，是中世紀教堂中唯一的照明形式。

它發出的亮光很為吸引，對于人們來說具有某種神圣的信仰意義。

當然，中世紀照明的方法不止這一種，還有動物油脂和燈心草燈，這里不做說明。

將蜂蠟蠟燭固定好位置后，雅德維加看向床的那邊。

少女背靠著墻，兩手反握提著被子的一角拉到自己的頸脖下面，被子上和枕頭上都滴落些水漬。

“陛、陛下......”

“......”

聽著怯生生地喚聲讓雅德維加有些失神，她嘆了一口氣同時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嗯，有點坡度。

按照手感來說，應該是BCUP。

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大概就是這個型號。

不對不對，她剛才是想摸摸自己良心看看痛不痛。

“叫我海德薇就好，這是我在布達和維也納的名字。”

雅德維加想通過稱呼上的改變試圖拉近兩人間的距離，并走過去坐在床沿邊上。

安娜沒有開口，雅德維加讓她稱呼海德薇，雖然沒有別的其他意思，但她也不敢這么稱呼啊！

坐在床邊，背對著安娜的雅德維加在想要不要道德綁架。

前世的時候在網上她見過一種說法，說是古代家族養的女子用來聯姻，而那些女子跟著窮小子跑了，這是不是不負責任？

這個問題，雅德維加不好評價，內容也沒有細看，再說就算是細看過，這么長時間過去也忘的七七八八。

反正她為了擺脫自己與奧地利王子威廉的聯姻可是花了不少力氣說服她父親。

“是不愿意去聯姻嗎？”

雅德維加先將既定事實說出，然后道：“只要說服我，讓我覺得聯姻帶來的弊端更多，這聯姻就此作罷。”

有一點沃伊切赫說錯了，雅德維加不是很薄情，而是在該薄情的時候能夠狠下心來薄情到底。

不然也不會不顧一切動身前往布達，再不顧一切前往克拉科夫。

因此今夜無論安娜說什么，哪怕是真的證實聯姻帶來的弊端更多，雅德維加嘴上都只會說“沒有說服她”之類的話。

雅德維加背對著安娜，她剛才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很好看是一回事。

但問題在于她現在根本不敢去看安娜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可那心思就是控制不住的胡亂遐想。

淚水從盈盈的眼眶中不斷奪出，順著臉頰滑落，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燭光的映襯下，那掛著的淚珠仿佛珍珠般晶瑩剔透，顯得她極為凄美，讓人不由心生憐愛。

怎么還是動態的！

雅德維加心中哀嚎了一聲，然后發現自己想象的不太真實。

安娜這里的蠟燭是她剛才點燃的，因此想象之中不應該有燭光才對！

腦海中。

在意識到這點后，畫面立刻像關了燈一般。

但雅德維加此時恰好看見木窗是打開著的，也不管這月光是否能夠照射進來，腦海中立刻假象出月色入戶的場面。

她大概明白了那天條頓騎士團大團長康拉德·馮·瓦倫羅德的感受。

煎熬，很煎熬。

現在她體會著和那位大團長一樣的煎熬。

房間內靜謐無比，只有兩人的時重時輕的呼吸聲。

時間流逝。

雅德維加的想象最終定格。

婆娑的淚眼、打濕的睫毛、分明的痕道、慘白的臉頰、抽紅的鼻子、緊咬的雙唇......

房間內靜謐無比，安娜一直不說話，她難受的無法說出話來。

這不說話，則在無形中給予雅德維加壓力，她和安娜之間是沒有任何恩怨的。

這一點，雅德維加很清楚。

她自認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稱不上是什么壞人。

今夜安娜盡力說些什么，她搖了搖頭，這樣到了最后安娜就算是不愿意，也會認為是自己沒有說服她。

而不是雅德維加非要她去聯姻，逼迫她去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