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夸贊，不要夸贊，這是無形的枷鎖。”

雅德維加將加維沙和仁德列克想要夸她的話阻止在根源中。

“即便知道了我們的動靜，但我們什么時候進攻對岸的敵軍完全不會知道，只有進攻的那一刻才會知道。

我和波瓦拉、仁德列克站在第一線，加維沙、沃伊切赫居中，安排就這樣。

輸了的話，我可就一無所有了。”

說這話的時候，幾人能明顯感受到雅德維加的消沉。

仿佛剛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已經耗盡她全部的力氣。

站在高臺邊沿上，雅德維加讓幾人也坐下，“如果你們還覺得我是波蘭國王，那就坐下。”

波瓦拉是第一坐下的，他甚至是躺在了高臺上。

既然已經決定依靠雅德維加揚名，那就不需要再有所猶豫。

哪怕為此而身殞，他也照樣能留名。

其余三人沒有波瓦拉這種心態(tài)，他們坐在高臺邊沿上，不知道雅德維加接下來要說些什么。

但雅德維加什么都沒有說，她只是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期間盧茨克貴族還來了一趟，她隨口給打發(fā)走了。

逆風仗，只要這群人不拖后腿乖乖呆著就好。

一鐘很多過去，雅德維加出聲道：“一鐘已到，集結軍隊！”

不多時，軍隊再次集結完畢，看上去精神極為飽滿。

剛才雅德維加的話說來說去，但歸根結底只有三條信息。

第一，雅德維加將會站在第一線，所有人只能進不能退。

第二，后路要被切斷了，如果打不贏敵軍，那就是在這里等死。

第三，按照斬獲進行獎賞，不會有人貪墨，即便戰(zhàn)死也會送到家中。

至于傳播主的福音，將主的榮光播撒在立陶宛？

那都是附帶的。

自己生活都過不好，還怎么傳播主的福音、擴大主的榮光呢？

“我將我的人生、我的信仰、我的命運、我的意志，我的靈與肉獻給吾主，鍛造為無堅不克無往不利的鋒刃！

上抵神國、下達邊獄，天主之矛永存！

隨我過河！征服蠻荒、討伐異教徒！”

雅德維加將揮動那柄禮槍，將其槍尖直指天空，然后在手臂落下的那一刻吼道：“出發(fā)！”

月上天分，軍隊開拔。

在這明亮的夜晚，隊伍前方的一桿藍色錦緞繡的旗幟特別顯眼，上面的金色鳶尾花映襯著月光，尤為醒目。

布格河水潺潺流動，雅德維加望向對岸，似乎是沒有料想到波蘭軍夜晚進攻，隔岸竟沒有絲毫動靜。

前方寂靜得有些朦朧。

她第一個步入河中，踩在河底的泥漿中繼續(xù)前行。

水聲嘩嘩作響。

她身后的士兵逐個跟上，讓這波光粼粼的水面動起了漣漪。

成功了？

上岸的時候，雅德維加心中有些詫異。

“陛下，瞭望塔上沒人。”仁德列克低聲道。

這下子，雅德維加更困惑了。

按照常理，沒有什么五步一哨十步一崗，至少能夠過河的地方要有人在瞭望塔上偵察負責報信吧！

瞭望塔都不派人是看不起她嗎？

怎么能這么看不起她？

她面板上的威望難道是假的不成？

“派人看看其他河段的瞭望塔有沒有人。”雅德維加下令道，隨即讓軍隊先潛伏在此處。

很快，人回來了。

其余河段的瞭望塔也沒有人。

“看來這布列斯特公爵不似他的先祖那般精通戰(zhàn)爭之道，虧得我如此慎重！”

沒有猶豫，雅德維加立即笑著說出這句話，不管怎么樣，這種情況下先貶低對方是不會有錯的。

夜色沒有掩蓋住軍隊的行動，但雅德維加已經帶著軍隊抵達那兩支援軍的營地旁。

距離只有二百步。

徐行的聲音沒有驚擾到任何人。

四周一片死寂，聽不見絲毫的動靜。

雅德維加望著眼前點點燈火的陣地，不由緊了緊手中的禮槍，眼里迸射出強烈的戰(zhàn)意。

即便是騎士禮槍，在她手中和普通的長槍也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殺人利器。

更何況這守備松懈無比。

真是無法理解對方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陷阱，雅德維加也沒得選了。

只能一頭走到黑。

“陛下前面是沃洛迪米爾的援軍，然后穿過這片營地后會直面維陶塔斯的援軍陣地。

全軍已經做好了作戰(zhàn)準備，已經隨時可以發(fā)動沖鋒。”

波瓦拉出聲道，他回頭望了一下，說是沖鋒，但其實也就是步兵沖鋒而已。

威力不如先前雅德維加帶騎士沖陣。

馬匹要么被用來偵察，要么被用來運輸。

因此八千人中，包括雅德維加在內，都沒有馬匹用作沖鋒。

不過，徒步沖鋒足夠了！

即便被發(fā)現(xiàn)也無所謂，如果不是想要減少損失，波瓦拉在中午的時候就想勸說雅德維加直接沖鋒！

布列斯特公爵的軍隊質量和盧茨克貴族的軍隊質量差不了多少。

“遇人即殺，不可手軟！

我的旗幟在何處，我就在何處！你們就要殺到何處！”

這些士兵大多都是新兵，沒有上過戰(zhàn)場。

雅德維加只有在最前方才能放下心來。

不然要是前線出現(xiàn)崩潰，她都沒有辦法憑借殺戮模式逆轉戰(zhàn)局。

此刻的時間估摸是凌晨兩三點的樣子，已是人最困乏、疲倦的時刻。

開啟殺戮模式，她下令沖鋒！

只不過，當她手中的槍挑開一名揉眼睛的士兵時，她的軍隊和她錯開了二十步。

“仁德列克，你追上陛下！你當時不是能在亂軍之中緊跟陛下嗎？”

“那是戰(zhàn)馬的作用，馬跟馬跑的都差不多，而且我也不知道陛下能跑這么快啊！”

兩人不再言語，只是盡力追上前方雅德維加的腳步。

而雅德維加雖極力阻止這些看守士兵搖動大鐘，可警戒的鐘聲最終還是被敲響，但這道消息已是滯后。

八千加百列士兵已經沖入這片沃洛迪米爾援軍的營地之中！

雅德維加回到前列，“仁德列克，那里是敵軍的主帳！向那里殺去！”

“陛下，讓士兵們四散開來。”波瓦拉提醒了一句。

“那是沃伊切赫的職責，不是所有人都能聽清我在說什么，只要我身邊的人聽清跟著我殺就行！”

雅德維加認為沃伊切赫明白這個道理，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進行火攻！”在看到鳶尾旗向著營地中心過去，沃伊切赫開始進行部署，將士兵的前進方向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