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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你跟在本宮的身邊，總是覺得本宮受了委屈？

大約是宮里只有我一個公主，卻有七個皇子，可皇子公主的待遇是不同的，我分明體弱畏冷，但冬日送到我這里的貢炭總是最少的，夏天送到我這里的冰塊也是最少的，父皇的賞賜也是最后送到我這里來的。

是父皇本不愿讓我去上書房，我苦苦求了幾日才終于可以和皇子們一起讀書。

是我幼時明明學問做的最好，可那時的太傅卻從來不屑夸我一句，總是說女流之輩不堪大用，是后來換了新的太傅，我的一篇文章得了太傅夸獎，可隨后那篇文章就被幾個皇子撕碎。

他們不甘心自己居然輸給了一個女流之輩。

又或者是前兩年我終于到了許婚年歲，可挑給我的駙馬都是滿腦子酒色之輩，不堪大用。

甚至這是幾位皇子的母家聯合做的，父皇也覺得沒什么不可以，公主嘛，隨便嫁出去就好。

你跟在本宮的身邊，知道本宮的才能，知道本宮受了多少的委屈，你只不過想為本宮討口氣罷了。”

我心跳劇烈加速，這就是明月公主，這就是那么聰慧，那么善解人意的明月公主，這就是我所愛的人。

“可若不是因為臣下，公主此時也不會被逼著去和親。”

我低下了頭，第一次覺得心慌意亂，我不敢想象，如果公主真的要去和親，那我又當如何？

“無事。”

公主搖了搖頭，“衛嬌，是你讓本宮知道，爭未必沒有出頭之日，不爭絕沒有出頭之日，既然圣旨還沒有下，那一切就還有余地。

衛嬌，你怕嗎？”

“臣下不怕。”

我定定開口，我怎會怕？我只怕我沒有保護好她。

這天下男女本就不公平，男人可以騎馬射箭，可以讀書習字，有大好天地可以任其遨游。

女子不行，女子只能困于閨閣，繡花裁衣，照顧夫家，生兒育女，一生只有那四方天地。

而在男人看來，他們出門在外干的是辛苦事兒，而女人待在家中生兒育女便是最輕松的事情，而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那就是嫁得一個好男人。

可總有人不服，想要爭上一爭。

晚間公主拿來了一分奏報。

關于讓公主和親的事情，包括太子在內的七位皇子，居然都出了力。

公主在上書房舌戰群儒，居然引來了這么大的效果，這些皇子還真沒有什么容人之量，他們就這么怕一個女流之輩嗎？

明月卻是笑了笑，“衛嬌，你以為他們想要讓我和親是因為我這幾日在上書房的表現嗎？”

“難道不是嗎？”

“并不。”

公主笑的坦然，“本宮是正宮嫡出，我母后是崔氏唯一的嫡女，崔氏勢大，天下學子皆敬仰之，哪怕如今我母后已經過世多年，可只要本宮一聲令下，朝中大半文官依然愿意為本宮效勞。

本朝建朝共有十六位皇帝，其中十二位皇后出自崔氏，八位皇帝母家是崔氏。

崔氏勢大，已經難容，父皇不會放任我擁有這樣強有力的助力。”

公主神色微冷“哪怕我只是一個女兒家，他依然不允許我挑戰他的權威。”

她將那份奏報甩在一旁，所以這些人一力讓我去和親其中未嘗沒有父皇的授意，只是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做這樣的事情，但是崔氏只是在陳國勢大，我若去了別國依舊只能任人欺凌。

“虎毒尚且不食子。”

我咬牙切齒，陛下實在令人心寒。

公主嘆了口氣，“我也是近日才知，當初我還在母后肚子里，朝中便有人請旨，我若是男兒，便要當即立我為太子，你說哪一個君王能夠容忍這樣的事情？”

所以后來皇后難產，生下公主，撒手人寰。

不敢想象，如果公主當年是皇子，會不會也隨皇后一起去了，反正對外就說一尸兩命，畢竟人都死了，崔氏又能怎么樣呢？

這已經算得上是不可告人的機密，公主卻一股腦的說給了我聽。

公主說完認真的看著我，“所以衛嬌你明白了嗎？這些事情與你無關，是我遲早要面對的，只是從前我想著息事寧人，我想著畢竟是血脈至親，所以有些事情能忍則忍，盡量不把事情鬧大。

可是我退一步別人進十步，我退無可退，別人仍然在得寸進尺，直到我忍無可忍。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就沒有必要再去忍耐了。”

“公主盡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衛嬌都會陪在公主身邊，與公主同進退。”

我認真的看向公主，十年追隨，我愿為她做任何事情。

“好。”

公主點了點頭，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溫柔。

我心瞬間軟的一塌糊涂，這樣的公主，我怎么可能會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