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門被打開，侍衛將今日的吃食送進來。

不用打開看，便也知是早就餿了的飯菜。

如今我已經不是相府嫡女，也不是戰場上的長勝將軍沈南清，只是冷宮中空有名頭的嬪妃。

人人皆可來踩上一腳。

霜見將食盒提了過來，打開，里面的吃食竟然頗為豐盛。

侍衛在一旁鄙夷的開口。

“今日是陛下迎娶新后的大喜之日，各宮中吃食皆是此等配置，你可得留著好好吃，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吃上這些了。”

新后嗎？

竟然是這么快便迎娶了新后，他可知我沈家一族尸骨皆未寒。

他江予懷便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霜見，你拿去吃吧，跟著我你辛苦了。”

“小姐，你不吃嗎？”霜見這幾日是眼睜睜看著小姐日漸消瘦。

我閉上眼，搖了搖頭。

我怎敢吃他江予懷的喜宴，光是看著，胃里便一陣翻滾。

3

大概是大喜之事，江予懷便解了我的禁足。

見霜見咋咋呼呼地向我來報喜，告訴我可以出這屋子了。

我不知是該笑她單純，還是笑她傻。

困住我的早就不是這間屋子了，是這偌大的宮城，是身上背負著的血海深仇。

恍惚間想起兒時我問過江予懷，“一直呆在宮中不悶嗎?”

“清清，你要知道有些是你無法抉擇的，是你一出生就要背負的使命。”

我曾不懂何為使命。

我只知道我愛習武，我想成為父親一樣的大將軍，想為江予懷守好這座山河。

天真地以為，這樣就會為江予懷減輕一點負擔。

他也曾說過，很羨慕我，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可以去見見塞北的風光。

他說，“清清，我不希望你被困在這紅墻之中，你應該去見更加廣闊的天地。”

可如今困住我的也是他。

我只能扮演好我在這宮中的角色，沈南清。

4

寅時，我就在皇后寢宮門口候著請安。

不能坐，不能站，只能跪著。

這是皇帝新后，宋婉兒，定下的規矩，為我定下的規矩。

不知過了多久，雙腿早已麻木。

寢殿門終于打開了。

江予懷，我的青梅竹馬，我的殺父仇人，我現在的夫君，被一群宮人簇擁著去上早朝。

經過我身旁時，冷冷撇了我一眼，甩袖離去。

相看兩相厭，大抵就是這般。

待江予懷走遠，宋婉兒像是才發現了我。

“沈姐姐，今個兒怎么這么早，婉兒實在對不住了，總得把陛下伺候了，再來接見，還望沈姐姐不要介懷。”

我微微伏身，“皇后娘娘說笑了，自然以陛下為先。皇后娘娘也無須稱呼妾身姐姐，在宮中，尊卑有別。”

我從前也不知何為尊卑有別，直到那日誤了請安的時辰，宋婉兒便以我不懂禮數為由，賞了霜見三十個耳光。

那太監可是下了十足的手勁，霜見一連十日都只得喝粥。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連求饒也不敢，因為我知曉，我開了口更是讓她有了借口可以發落我。

她是尊，我是卑。

宋婉兒冷哼一聲，“你知道便好。”轉身離去。

我起身，由于跪了太久，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霜見扶住了我，“小姐小心。”

我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示意自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