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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必死無疑

  • 殺手不說話
  • 白霧
  • 6716字
  • 2023-09-14 15:01:20

“不好了,死人了!!”

看到人潮驚慌地從安全通道涌出來,韓松心里咯噔一聲。

“師父,5號廳出事了!”

指揮車里的刑警全都精神一凜。武志彬問韓松:“怎么回事?”

韓松:“不清楚,我正往里沖,說是里頭死人了。”

“那你趕緊進去,摸清楚再說!”

兩個技術員緊急調取津山影院大廳和5號放映廳的監控。岑鏡身體繃直,緊張地看向筆記本屏幕。

武志彬拿起對講機下令:“各組注意維持秩序,不要發生踩踏!一組的封鎖出口,5號廳跑出來的別讓他們走!”

此時,5號廳的觀眾席已經亂成一團,狹窄的過道擠滿了人,害得韓松半天擠不過去。他只好跳上座椅,邁開長腿,踩著一排排的椅背跑到董雅麗的位置。

董雅麗早嚇得六神無主,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半跪半坐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男朋友倒在一米開外,一動不動地仰臥在6排14座和13座之間,右手扒開了自己的脖領,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看到寧翰龍的臉,韓松也嚇了一跳。對方表情猙獰,面色櫻紅,一雙充血的眼球直視著他,仿佛地獄里無法瞑目的厲鬼。

“你們是一對兒?”韓松一邊搶救一邊問董雅麗,“他有心臟病、哮喘、癲癇或者高血壓嗎?”

董雅麗目光惶然地搖頭:“沒有?!?

“那是吃什么東西了?這看著像中毒啊!”

“這、這個……”董雅麗面無血色地拿出一盒口香糖,嗓子里含著哭聲,“可我也吃了??!”

一刻鐘后,5號廳觀眾清空,警戒帶封鎖了現場,寧翰龍也被緊急送醫。

鑒于現場情況與殺人預告關聯極大,津山市局刑偵支隊迅速立案。津山影院臨時關閉,工作人員和觀眾也在配合警方登記。

法醫和現勘組趕到后開始對5號廳全面排查。副主任法醫師封若華通過韓松的描述以及現場的物質殘留,初步判斷受害人是氰化物中毒。

微量氰化物就能引起急性呼吸衰竭,在幾分鐘內致人死亡,還具有揮發性,屬于嚴格管制的危險化學品。武志彬一聽就知道事態嚴重了,立即讓偵查員搜查毒物來源,并對電影院內的毒物殘留進行清理。

封若華剛拿起董雅麗的口香糖想研究一下,岑鏡就遞來一只物證袋,里面密封著一支暗棕色的小塑料瓶。

“口香糖應該沒毒,您先看一下這個吧。”

“這是眼藥水?”

“對,從寧翰龍身上搜到的。”

封若華推了推眼鏡,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難道……毒是從眼睛進去的?!”

岑鏡苦笑一聲:“我也覺得匪夷所思。”

經過檢測,那支5ml一次性滴眼液模具里殘留著高濃度氰化鉀溶液,瓶子外壁還提取到新鮮指紋。

不出意外的話,指紋是寧翰龍本人的。換言之,這要命的劇毒就是他自己滴入眼中的。

封若華百思不得其解。

寧翰龍的角膜和結膜都有灼傷,除非這人眼部沒長神經,否則他是怎么忍痛把溶液滴下去的?

“這小子不像對自己下毒手的主兒啊……”封若華捏著下巴念叨。

“他就不像要自殺的人。”韓松搖了搖頭,把寧翰龍和兩個小青年的沖突說了一遍。

“自殺可以直接服毒,不用搞這么麻煩。”岑鏡指著那支小塑料瓶說,“這個眼藥水瓶設計有問題,和我們平時用的不一樣?!?

小劑量的眼藥水瓶通常采用直徑細小的滴頭,單次滴上一兩滴就足夠了,液體多了反而會溢出眼眶或者流入鼻竇咽喉。但寧翰龍用的這支滴眼液沒有滴頭,只要擠壓瓶身,所有溶液就會暢通無阻,沿著2cm長的瓶頸噴射出去。

“氰化鉀是可以通過結膜、鼻粘膜吸收造成急性中毒的。”封若華面色一沉,“制造這支眼藥水瓶的人是想保證下毒劑量,讓受害人一次性攝入足夠致死的氰根!”

武志彬狠狠一咬牙:“查查瓶子的來源吧,還有氰化物,這都不是一般人能算計到的。”

“下毒的要真是《沒有結局》的作者,那他算計的可太多了?!贬R掰著指頭數起來,“既要讓寧翰龍在今天看電影,還要帶著眼藥水瓶,并且在眾目睽睽下使用,才能確保預言的準確性并引發恐慌……”

能支配一個成年人到如此程度的,大概只有親近的人。

武志彬一點就透:“是他那嚇傻了的小女友?”

岑鏡:“從目前的線索看,她確實有嫌疑,可以先試探一下。”

武志彬轉頭問韓松:“那女的什么情況?人在哪兒?”

韓松翻開備忘錄:“她叫董雅麗,今年25歲,泉城人,在云金礦業上班。她坐救護車走了,黃哥跟著呢,現在應該在醫院?!?

武志彬:“云金礦業?是不是云山那邊采金的國企?”

韓松想了想,回答:“好像是。我有個同學是云山縣的,他爸就在礦場打工,聽說規模還挺大的。”

“媽的,做冶金的,真可能拿到氰化物……”武志彬掏出手機打通了黃歡的電話。

津山市第一人民醫院。急救中心。

寧翰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臉上扣著氧氣罩,心電監護儀正發出尖銳的報警聲。

看到病患血壓值驟降,心跳停止,旁邊的白大褂冷汗都下來了:“準備電擊,200焦。”

護士:“主任,他撐不住了吧?要不試試亞甲藍……”

“再過敏怎么辦?所有解毒劑先做皮試!”主任醫師抄起電極板,紅著眼吼道,“家屬在不在?把患者過敏史報一遍!”

搶救室里氣氛緊張,寧翰龍家屬一趕到就連哭帶嚎,把場面攪得更加混亂。黃歡一接通武志彬的電話,就趕緊跑到安靜的角落里。

“喂?”

“老黃,你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有點亂,人還在搶救,寧翰龍的家屬來了?!?

“還沒脫離危險?”

“看動靜兒起碼搶救兩輪了?!秉S歡嘆氣。

“嘖,有點不妙啊……”武志彬聲音壓低了一度,“那個董雅麗你盯好,我們馬上過去,有情況隨時匯報!”

“是!”

武志彬掛掉電話就帶著人往醫院趕。

韓松開著車,一路沉默,兩道黑濃的眉毛糾結地擰在一起。

氰化物雖然毒性劇烈,但只要搶救及時,生還幾率還是有的。他第一時間給寧翰龍做了心肺復蘇,如果醫院救不過來,人死了責任算誰的?嫌疑人早在網上進行殺人預告,他們全支隊的刑警都保不住一個受害者,老百姓又會怎么想?

岑鏡坐在副駕上看了他一眼,心如明鏡。

韓松是軍警世家,被父輩寄予厚望,警??己顺煽儍灝悾厴I就進了刑偵系統。這樣一個毛頭小子,心態沒老刑警穩,偏又對自己要求高,一旦在任務中出紕漏就可能倍受打擊。

就像她在顧晟的事故里一蹶不振,花了三年時間,付出巨大代價才驅散心霾回歸警隊,卻再也變不回年輕時的自己。

望著車窗外的街景,岑鏡聲音平靜地說:“2008年,東京發生一起報復社會的惡性案件,死亡7人,受傷10人。兇手作案前也在網上進行了精確預告,但警方沒能阻止犯案,甚至沒啟動任何預警機制。韓松,不管發生什么,都別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你已經盡力了。”

后排的武志彬也半開玩笑地安慰徒弟:“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別忘了你上頭還有我,我上頭還有老蕭呢。”

韓松吶吶地說:“道理我都懂,就是覺得特別無力。咱要是提前把電影院關了,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岑鏡:“那嫌疑人就會換地方殺,寧翰龍怎么都難逃此劫。美國槍擊案前進行殺人預告的也有,除了學??梢约皶r停課,執法部門能做的很有限。任何政府都不會讓犯罪分子影響生產生活,不能癱瘓日常秩序,更不能讓老百姓人心惶惶,否則那些人報復社會的目的就真達到了?!?

只有讓社會渣滓掀不起一絲波瀾,讓他們從生到死都人過無痕,讓他們意識到犯罪撼動不了機制分毫,才是對付反社會者最好的辦法。

韓松郁怒的表情總算松動了些,他長長舒了口氣,磨著牙根罵道:“甭管怎么著,必須逮到那孫子,太他媽猖狂了!”

他一腳油門,警車咆哮著沖向人民醫院。

半小時后,韓松站在急救中心的走廊里,眼看著蒙白布的尸體從手術室推出來,回身重重一拳捶在墻上。

寧翰龍簡直是萬里挑一的體質,不但對解毒劑過敏,吸入劑也產生了毒性反應,最終搶救無效死亡。

家屬當場暈過去一個,剩下的人嚎啕大哭,紛紛給在場的刑警下跪,要求嚴懲兇手。

“公安同志,我兒子今年才二十六,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害了!”寧父癱軟在地,兩個警察都攙不起來。

武志彬忙蹲下身,向對方保證:“放心,我們一定全力破案,還你們公道!”

“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哪個殺千刀的下毒?。?!我的龍龍??!”寧母用力抓著岑鏡的肩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明顯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

白發人送黑發人,又是家中獨子,想也知道對家庭是何種打擊。

“阿姨,你先別激動,咱們找個地方坐下再說?!贬R扶著身形踉蹌的女人往休息區走,不小心在拐角處撞上一臺清潔車。

岑鏡撿起滾落在地的水桶,向戴口罩的保潔員道歉:“不好意思啊。”

對方搖搖頭表示無事,拿起拖把收拾地上的狼藉。

寧母雖然沒被撞傷,但長裙的一角沾了濺起來的臟水,頓時大受刺激,指著保潔員捶胸頓足:“這、這裙子是兒子給我買的生日禮物,是他送我的最后一件東西!為什么一個打掃衛生的也要和我過不去?老天爺啊……我可怎么活??!”

保潔員是個眉眼秀氣的男青年,估計沒見過這種陣仗,被發瘋的女人嚇得面色發白,紅著眼睛不停地鞠躬致歉。

“沒事的阿姨,衣服洗干凈就行了。”岑鏡拉住歇斯底里的寧母,指了指洗手間。

“啊……對、對對,趕緊洗干凈,不然龍龍該不高興了,他平時最愛干凈了!”寧母恍惚地跟著她走到水池邊。

岑鏡用肥皂水和消毒液清洗過寧母的裙角,將人帶到休息區一個安靜的角落。

“阿姨你先坐,裙子一會兒就晾干了?!贬R把她扶到座椅上,蹲下身掏出警官證。

寧母被她手上的證件吸引,盯著警徽望過去。

“阿姨你看這里,我是一名警察,你現在很安全?!贬R將手里的警官證平行移動,聲音平緩而堅定,“我向你承諾,我們一定會抓住殺害寧翰龍的兇手。”

寧母用力點頭:“你們一定要抓到那個王八蛋!”

“你仔細看這里面的國徽,等到了法院,你還會再看到。那時候嫌疑人已經被押解法庭,寧翰龍的冤屈也會得到伸張?!贬R一次次移動手里的警官證,引導道,“不管是那時候還是現在,寧翰龍都需要你,需要親屬的支持?!?

“龍龍……他還需要我?”寧母眼含熱淚地追逐著警徽,透過模糊的視線,仿佛看到了法庭宣判之日。

她定了定神,抹掉眼角的淚水,哽咽地說:“你說得對,我現在不能倒,他人還躺在那里,仇也沒報……我、我得去找我們家老寧!”

岑鏡剛想讓她別急,就聽到身后傳來一個陌生聲音。

“眼動脫敏?”

岑鏡轉過頭,看到逆光里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光頭男人,面頰瘦黃,身形卻有幾分不協調的臃腫。

“您好,我是精神科的住院醫,鄭立東。”對方走過來自我介紹,“急診的邵主任說有死者家屬情緒激動,讓我來做一下干預,沒想到警察同志的動作這么快……”

“原來是鄭醫生,我叫岑鏡?!贬R和他握了握手,低聲說,“案發突然,死者母親受到嚴重刺激,已經出現思維障礙,我只好班門弄斧了?!?

“岑警官謙虛了,創后心理干預相當于搶救病人,自然越快越好。我看家屬差不多冷靜了,不如讓她到我那兒休息,診療室安靜,有沙發和熱飲,方便我觀察,也不耽誤你們工作?!编嵙|指了指樓上。

“那麻煩您了。”岑鏡將寧母送到三樓的心理診療室,又匆匆趕回急救中心。

經過武志彬等人的思想工作,寧父也穩住了心神,主動提供寧翰龍日常生活的線索。

岑鏡在一樓大廳一冒頭,就被韓松喊到走廊里。

“岑姐,寧翰龍的女友董雅麗醒了,但有點兒驚嚇過度,我一靠近她就哆嗦??赡堋€是你們女警問比較合適?!表n松用求助的眼神示意她往前看。

岑鏡一眼看到藍色長椅上的棕發女人。

董雅麗神情恍惚,雙目紅腫,臉上掛著清晰的淚痕,雙手無助地環抱在小腹上,顯然還沉浸在喪失戀人的悲痛中。

她正盯著腳下的地磚發呆,視線里忽然出現一包紙巾,下意識伸手接住。

“謝謝。”董雅麗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女人。

岑鏡穿著米白襯衫和黑西褲,外罩鼠灰色風衣,站在燈光下顯得沉靜又清爽,乍看還以為是個朝九晚五的白領麗人。

然而,一對上那雙閃著銳芒的黑瞳,董雅麗就知道這不是個坐辦公室的同類。

“您、您是……?”

“我是刑偵支隊的岑鏡?!贬o坐到她身邊,聲音溫和地說,“董小姐,有些話現在問你可能不太合適,但家屬在第一時間提供的線索越多,越利于偵破案件。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們,以便盡快抓到嫌疑人。”

董雅麗猶豫片刻,一直緊繃的肩膀慢慢放松下來。她看了眼岑鏡,點頭說:“您問吧。”

岑鏡:“你和寧翰龍認識多久了?”

“快兩年了?!?

“那你覺得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岑鏡頓了頓,解釋說,“我的意思是……他有沒有和人結過仇?”

董雅麗搖頭:“翰龍性子急,脾氣差,有時候確實會和朋友鬧矛盾,但他心腸不壞,不至于和什么人結深仇大恨?!?

“那你脾氣應該挺好的,能包容他這么久?!?

情緒控制能力弱的人,不會只針對外人發脾氣,身邊人更容易被拿來發泄。

董雅麗縮了縮脖子:“還好吧……他平時挺照顧我的,出門在外也會給我面子。”

岑鏡垂下眼,注意到她左手中指戴著鉑金鉆戒,腕子上露出一圈淤青。

“董小姐,警方辦案看證據,你不用有顧慮。”岑鏡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寧翰龍真的對你好嗎?”

董雅麗氣息一滯,右手輕輕撫住自己的左腕,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寧父的弟弟是南華省的地產大亨,寧家也算津山市有數的富戶。

寧翰龍在父母的溺愛下長大,個性乖張,自大暴虐,從小就愛惹是生非,大學退學后也不好好工作,在家族企業里混日子,還把吃喝嫖賭修煉得樣樣精通。

這和岑鏡猜得八九不離十。

寧翰龍之所以一見便衣刑警就氣焰全消,是因為他前陣子聚眾賭博、打架斗毆,目前正在取保階段。

據董雅麗說,她和寧翰龍是在一家飯店認識的。

董雅麗家境不好,在飯店勤工儉學時遇上一個流氓,寧翰龍剛巧在場,趁著酒勁兒來了個英雄救美,董雅麗就此芳心暗許,兩人很快成為男女朋友。

寧家雖然對董家不滿意,但董雅麗是高分考上來的大學生,比不學無術的兒子懂事,小兩口又相處得不錯,家長也沒再反對,還在董雅麗畢業后幫她入職了云金礦業。

“我很少和翰龍吵架,凡事都順著他來,不然就會挨打?!倍披愑眉埥聿林蹨I說,“但他每次發完火又特別可憐地道歉,買禮物哄我……所以,我就沒想過分手?!?

岑鏡皺了皺眉。

她原本覺得董雅麗曾被家暴,是存在殺人動機的,可兩人還沒結婚,董雅麗又看重婆家的資源,那男友的死對她其實是不利的。

打量了一下對方的坐姿,岑鏡跳過背景調查,直入主題:“你們是怎么想起今天看電影的?”

董雅麗怔了怔神,答道:“我之前和翰龍提過這個電影,昨晚他回家說有人送了兩張票,我們就來看了?!?

“他說過誰送的嗎?”

“沒有,可能是哪個朋友吧?!?

“寧翰龍平時有用眼藥水的習慣嗎?”

“有。他高度近視,還有干眼癥,用眼多的時候都會點?!?

岑鏡一愣,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繼續問:“他今天什么時候戴的隱形眼鏡?”

董雅麗也愣了:“隱形眼鏡?他戴的框鏡啊。翰龍很少戴隱形,說是容易缺氧眼干。”

“你再想想,他今天沒帶隱形眼鏡出門嗎?”

董雅麗回憶了一下,突然喊出來:“對了!來看電影的路上,我們遇到一個大黃熊玩偶,是一個韓國品牌商在搞隱形眼鏡和美瞳的試用,剛好有適合翰龍的度數,我們就拿了一副,里面好像附贈了滴眼液?!?

岑鏡:“扮成玩偶的人有什么特征?男的女的?年紀多大?有口音嗎?”

“嗯……應該是和我差不多高的女生,本地口音不太標準,但我也聽不出來是哪里人。年齡不大,也就二十多歲?!?

岑鏡問清時間地點,拿出手機搜索“逗號”和“津山電影院”的關鍵詞。

果不其然,這部電影的排片率很高,但津山電影院只有5號廳是IMAX-3D放映廳,觀眾在這里觀影需要佩戴3D眼鏡。

岑鏡來到走廊的拐角,沖靠墻而立的韓松招了招手。

“韓松,電影開始前,寧翰龍是戴眼鏡的還是不戴眼鏡的?”

韓松肯定地說:“他戴了副圓眼鏡,看著挺裝的,還被那倆小痞子打碎了呢。”

岑鏡背后陡然升起一絲寒意。

“馬上把那兩個打架的找到!”

韓松看她面色凝重,心里有點慌:“怎么了?你不說他們沒問題嗎?”

“如果只是巧合,他們的確沒問題。如果背后有人指使,問題就大了。”岑鏡懊惱地撫了撫額頭,立馬給武志彬打電話。

聽完岑鏡的匯報,武志彬先懵了一會兒,然后忍不住開罵。

“太他娘的扯淡了!要按這手法,加百列豈不從頭到尾都不在現場?”

岑鏡慎重地答道:“沒錯,這是一起遠距離投毒案。嫌疑人從頭到尾都不需要出現在電影院,我們再排查下去也是浪費警力?!?

“岑鏡,你這話有把握嗎?現在把人撤回來,后續工作就不好開展了。”

“只要法醫化驗一樣東西,我就有百分百的把握?!?

武志彬瞅了眼頭頂上“太平間”三個大字,再看看里面哀痛的寧家人,腦門發涼。

“尸檢不到時候呢,現在動刀家屬可能把我切了?!?

“不用動刀,物證取樣也行,就是要小心些?!贬R將步驟說完,聽得武志彬直皺眉頭。

“你確定的話,我就讓老封后半夜來?!钡降资且獎邮w,必須等家屬情緒穩定簽了同意書才行。

“怎么搞得和做賊似的?”岑鏡揉了揉眉心,“要不就在電影院的洗手間找找,先做微物化驗。武隊,咱們時間很緊,拖不得?!?

武志彬瞳孔驟縮,敏銳地接過話頭:“難道是連環作案?!”

“嗯?!贬R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專案組最壞的預想成真了。

“沒有人可以拯救他,也沒有人能拯救你們,這是罪惡之城背神的代價……兇手知道寧翰龍的過敏體質,所以警察救不了他,醫生也救不了他,沒有人可以救他。今天的每件事都不是巧合,而是環環相扣量身定制的謀殺,寧翰龍必死無疑。”

手機另一端只剩窒息般的沉默。

“這還只是開始,加百列接下來的目標是其他津山市民?!贬R閉著眼靠在雪白的墻上,聲音低啞。

“武隊,他想要我們所有人付出背神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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