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鞋子踩過污水，濺起渾濁的浪花。

林徹推開半掩著的房門。

色彩斑斕的燈光映入眼簾，很難想象這么一間窄小的房子里，能容下這么多人瘋狂地扭動身體。酒精、煙草和情·欲的味道直沖鼻端，舞臺上衣著暴露的女郎妖嬈地艷舞。

一間酒吧。

這就是所謂的城南分店了。

迎著四面八方投來的窺探的目光，林徹坦然笑了笑，邁入其中。桌子旁一個穿著高筒靴的妖艷女郎支著下巴，笑瞇瞇地招呼道：“喲，小帥哥~看起來好年輕呀，是第一次來嗎？

“不是第一次來。”

“哦，原來是老手啊。”女郎點上一根煙，“要來點什么？”

“給我來杯紅酒吧。”林徹說，隨意走上前，倚靠在桌子邊上，用指關節輕輕叩著桌面。這桌子旁邊是張賭桌，幾個眉飛色舞的男人圍在桌子旁，衣著性感的荷官在擁簇中嬌媚叫喊著。

“喝紅酒？”女郎目光微變，盯著林徹的臉，像是在確認什么似的，“紅酒可不好喝，又酸又澀，還得花大價錢。被你同學誆騙來的吧？我推薦給你款雞尾酒哦，酸甜可口……”

“我長得這么人畜無害么？”林徹笑瞇瞇的。

女郎定定看了他幾秒，從短得能露出內褲的裙子里頭掏出張血紅色的便箋，“好吧，拿著這個去找柜臺，會有人給你安排包間詳談的。不過我可得提醒你，這可不是開玩笑。”

“謝了。”林徹滿不在乎地伸手接過，拿著血紅便箋走到柜臺，隨手把便箋拍在桌面上。很快便有個侍者打扮的年輕人領著他來到一間包廂，留下一句“請稍候片刻”便匆匆離開。

林徹也不急，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等待著。

店長在臨行前，給了他賞金獵人協會的C級權限。

這個權限，林徹登上網站仔細看了看。

理論上來說，只要有錢，任何人都能來店里或者賞金獵人協會網站上發布任務。打探這種比較隱秘的消息，估價在幾十萬到百萬不等。當然林徹出不起這個錢，他也沒打算出。

權限就算是給協會成員的福利，相當于可以讓店里員工免費為他完成一次任務。

用屁股想都能知道，店長把他扔到這混亂的城南來，肯定沒安什么好心。梁琦也提醒他了，城南這分店里有店長的人手。雖然給了他C級權限，能發布任務，讓這些嗅覺靈敏的專業人士去打探消息，但肯定會在某些地方暗戳戳地惡心他一下。

不過……似乎也沒什么所謂的。

林徹閉著眼睛，隨意活動著手腕的關節。

經歷了拳臺上那一場，他似乎越來越享受用拳頭砸在人臉上的感覺了。

他沒等太久。

過了大約一兩分鐘，一個穿著燕尾服的中年男人慢悠悠走進來，笑容可掬地坐在林徹對面。林徹記得他是某個吧臺后面的調酒師，搖勻的動作嫻熟得很。

“嗯，要來發布任務的，是么？我知道你，城北總店那邊來的吧？”

林徹抬眼一笑：“沒想到我名氣居然這么大。”

“哈哈，在臺上以一敵二擊敗了衛東柳，想不知道都難啊。”調酒師拍著沙發扶手，笑得很開心。林徹卻慢慢收斂起笑容，冷冷地盯著他。

察覺到林徹的目光，調酒師笑聲漸歇。

“都是店里的同事，干嘛這么冷著副臉呢？”

“店長的人？”林徹也懶得和他啰嗦，直接攤牌。

調酒師慢慢轉過頭來，從桌子上拿過那張血紅色的便箋，捏在手里仔細端詳：“店長不店長的，我無所謂。如果你說的是那個禿頂的銀發老頭么，他確實是這兒名義上的店長。他也的確跟我吩咐過，有個叫林徹的年輕人要過來，要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調酒師輕笑著，把手中捏著的血紅色便箋一點一點撕成粉碎，一松手，無數碎片蝴蝶似的蹁躚落地：“這里是城南。”

“我只是大家賞個薄面，暫時替大伙做點決定而已，考慮的自然是大伙的好處。他要干什么，我不在乎，他要我們每個月上供，我們也上了，我們兩者之間并沒有什么絕對的從屬關系。”

調酒師眼神幽深，盯著林徹的眼睛：

“你要只是來這里避難，我十分歡迎。你要是想用什么所謂的權限，讓店里的大伙給你打白工，那不好意思。”調酒師笑笑，“這里是城南，總店的什么權限，我們不認。想發布任務，那就得把報酬拿出來。”

“報酬，沒有。”林徹把手一攤，“你看我身上穿的衣服，像是出得起那個錢的人么？”

“那就一起喝一杯，然后該干嘛干嘛去吧。”

林徹立起身來，“最后一個問題，你說你替店里的人做決定，那你是這兒的分店店長，還是說只是個管事兒的？”

“分店沒有什么店長，有事大家商量著來，無非是誰的理兒正聽誰的。”調酒師說，“很不巧，我是這里最會講道理的。”

話音未落，一只拳頭裹挾著劇烈攪動的狂猛氣流，已然砸向他的面門！

“那你看看我這只拳頭，長得像不像道理？”

林徹大笑著，藍色光華氤氳閃動，【貓草】從虛空中浮現，【迷途貓】效果全開！高速氣流涌動中，竟然發出雷鳴似的訇然巨響，那是氣流在狹小的空間內急劇震蕩的結果！

房間內的玻璃剎時間破碎，萬千碎片鋪天蓋地，反射著炫目的閃光。

拳頭狠狠砸在調酒師臉上，他卻不為所動，臉上似乎帶著一絲譏諷。下一刻他的身影支離破碎，又在不遠處悠然浮現。

“這就是擊敗衛東柳的那張卡嗎？果然有幾分實力。”調酒師搖搖頭，“但想輕易擊敗我，恐怕差了那么幾分。我的【鏡湖】在任何有鏡面反光的場地內，都能制造出鏡像。現在這個房間里滿是碎玻璃，我完全可以做到無處不在。”

“只有這點能力的話，還是趕快乖乖滾回你的城北去吧。”

林徹擊出一拳后，便立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凝視著他。看到林徹那副冰冷的表情，調酒師心里沒由來地一冷，下意識發動能力，無數破碎的鏡面折射光線，在房間中構筑出密密麻麻的身影，徹底將林徹淹沒。

下一刻，無數人影紛紛舉起了拳頭！